赵灵琴擦了擦嘴角的血道“谢殿下”。
谢润银不作声，只吩咐她回房，随即也离开了。
赵灵琴藏在喜服里的手紧紧捏着。
都是赵灵宴那个贱人，让她落得个新婚之夜独守空房，还被婆母当着一众丫鬟婆子的面掌掴的境地。
路再难走，她也要与赵灵宴死磕到底！
……
“小姐，起床啦，今日罗家的人约了你一同踏青，可不能误了时辰”，听安拉着床榻上丝毫不为所动的赵灵宴。
她无奈下榻任由丫鬟穿衣洗漱。
罗家的千金罗青予昨日向她递了请柬，是她为数不多的闺中好友，不好拒绝，才有了今日的事。
罗家是文臣之家，肯和一个武将之女交好，主要是因为刘氏与罗家的主母罗佩蓉关系甚好。
说起罗佩蓉，她的丈夫也与她同姓，名唤罗晋也，如今在朝中担任吏部尚书一职。
听雪早早的准备了今日出游的物品候在门外，赵灵宴这才带着听安和听雪出门。
刘氏在一旁叮嘱出游事宜，如今她重用掌家牌，府中一应大小事务等着处理，便不打算一同前往。
名为踏青，实则是换个地方唠家常罢了，一同前去的还有姨娘院子里的赵咏舟。
对于这个比自己小一岁的三妹妹，赵灵宴了解的并不多，前世今生都是如此。
马车很快停在了浮屠寺外。
赵灵宴见到了罗家的人，在打完招呼后一行人言笑晏晏的入了寺庙。
年轻的一路，年纪长点的一路。
罗青予今日穿了身印花雪纺缎，很是衬寺里的锦竹，她边走边说“我大姐姐和六殿下私底下见面的事爹爹知道了，如今被禁足了，府里的气氛很压抑，所以娘亲带我们来浮屠寺散心”。
赵灵宴想到六皇子，知道他上一世的凄惨下场，也替罗青予口中的姐姐感到惋惜。
一个被关宗人府无诏不得出，一个不忍充为官妓上吊自杀，两个相爱的生离死别了一辈子。
希望今生的结局能有所改变吧。
罗青予拉着她要去求签“试试嘛，很灵的”，浮屠寺已签出名。
在罗青予的带领下，三人很快到了寺里的求签处，可能是今日捐的香火钱比较多，都抽到了上上签。
赵灵宴是不太信这些的，求人求道不如求己，可罗青予和赵咏舟却高兴坏了。
“施主，请留步”，这个声音赵灵宴觉得特别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听到过。
“李住持？”，罗青予知道他，曾是已故董贵嫔的朋友，在贵嫔死后云游出家为僧，今日他竟也在寺里。
李住持赠了三位姑娘平安符后离开了。走之前意味深长的说了句：忘却前生怨，珍惜眼前人。
这句话只赵灵宴一人听进去了，这个李住持到底是何人？难道也会是重生之人。
还沉浸在李住持话里的赵灵宴声称自己落了东西在求签处，让她们二人去罗家主母那等她汇合。
她赶往求签处的时候，李住持早已不见了踪迹，却碰见了五皇子谢必安。
自上次流觞宴一见之后，赵灵宴对他的印象并不好，阴沉又满眼算计，这是她在心中给出的评价。
本就不打算想与他有过多的纠缠，她道了礼就准备离开。
谁知男人开口挡住她的去路道“赵小姐信佛？”
“臣女信不信佛与殿下何干？”
看着娇小好欺负，实则不然，是只全身带刺的刺猬，一碰就炸毛还扎手。
他也不恼，继续道“确实与我无关，赵小姐伶牙俐齿我说不过，但你有求于人的态度我不是很喜欢”。
急着找李住持她竟差点忘了冷宫之事，于是微微一笑道“不信佛只信自己，臣女还有事，望殿下让路”，俗话说的好，好汉不吃眼前亏。
谢必安一脸莫名其妙，指了指身旁道“我挡着姑娘的路了？天大地大，姑娘只走一条路？”。
“…….”
赵灵宴忍住心中怒火从他左侧离开。
身后的谢必安微微眯眼，心想这女子着实有趣，赵仁德之女赵灵宴，回去让洛雁查查？很快离开了浮屠寺。
走在路上的赵灵宴百思不得其解，她刚醒过来的时候听到的声音与李住持一模一样，今日说出的话也跟重生之事颇有交集。
就这样在一路沉思下赵灵宴很快与罗家一众人汇合。
点烛敬香，入殿拜佛之后就回程了。
马车上。
“宴姐姐，今日我在寺里看见五殿下了，他孤身一人跟小和尚打听我们今日见过的李住持”，说话的是赵咏舟。
赵灵宴这才开始注意起这位三妹妹，她随了许姨娘的长相，虽谈不上国色天香，但不失小家碧玉。
他也在找李住持？
“今日之事不可声张，五殿下孤身一人前来浮屠寺找人，定是不想叫旁人知道”。
赵咏舟只淡淡的道了句哦，李住持的事让她心思难安，自然不再同赵咏舟说话，闭上眼回到了赵府。
看来是时候去一趟福来客栈了。
福来客栈位于京城中心，是赵灵宴盘下来的，用的是祖母给她的银子，祖母向来对她大方。
赵灵宴回到溪居阁，已是傍晚，叫来听安。
“听安，我要出府一趟”。
说完平安就开始往门外走，她以为小姐是要她一起陪同出府。
“回来！我要单独出府，你的任务是不能让人知道我不在府里，尤其是听雪”。
听安哪里愿意，现下更深露重，小姐一个女子单独出府……
“你最清楚的，我与之前大不相同，你却还是忠心耿耿的跟着我，我对你最是信任！”。
赵灵宴的话令她斗志昂扬，她才不觉得小姐有什么变化，小姐就是小姐。
如今小姐说自己是她最信任的人，她自然是高兴的，但还是放心不下。
“听话，我会让闷葫芦跟着的”。
闷葫芦暮白是老夫人赠予赵灵宴的贴身侍卫，武功高强但不爱说话所以得了个闷葫芦的称号。
听安这才勉强答应。
赵灵宴赶到福来客栈，拿出令牌递予店小二，他很快关上门，带着她进了四楼的雅厢。
里面坐着一个男人，身旁放着一把剑，看着很沉的样子。
“季考”
男人闻言抬头，戴着一张面具看不清脸。
“卑职见过小姐”季考也是祖母身边的人，同暮白一样，如今都是她的人。
说实话，她也不知道祖母身边怎么这么多俊俏的小公子，哦不对，是武功高强的人。
“小姐深夜前来客栈，所为何事？”
福来客栈原不过是赵灵宴用来赚银子的地方，因为扩张人手需要银子，赵府的银子是不能拿的，避免有心之人猜忌。
顺便让季考探查消息，她赵灵宴不养闲人，物尽其用嘛。
“我要你查一个人，浮屠寺住持李谚”停顿继续道“还有五皇子谢必安”。
“五日之后让暮白给你消息”，果然，季考办事效率极高。
“不管多少人都可以，但要悄悄的查，不能叫旁人发觉”，她必须要知道李谚还有谢必安的信息。
回府的路上，赵灵宴有点无聊，于是灵机一动道“暮白，你如今都18岁了，可有心仪的女子，小姐我可以替你做主”。
暮白是一众侍卫里最好玩的也是最好看，看着稳重实则最怕她逗他玩。
“没有”果然，闷葫芦还是闷葫芦。
“那暮白，你姓什么啊，我好像都没听你提起过你的家人”。
“卑职没有家人，都死了”，云淡风轻的语气让赵灵宴稍微的错愕然后更多的是同情。
“小人一点都不难过，老夫人待小人很好，所以小人要报答老夫人保护小姐的安危”。
生死不论，小姐的命就是小人的命。
……
听安不负所托，赵灵宴如负释重的睡了。
到了赵灵琴回门这天，谢润礼也来了。
这桩婚事虽上不得台面，但好歹谢润礼贵为皇子，赵家总归还是客气的。
刘氏早早准备了宴席，不能失了她主母的风度。
赵仁德脸色不太好看，他这个孽女好不风光，一路招摇过市，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三皇子的侧妃。
“女婿见过赵大人”谢润银虽对他这个侧妃不甚上心，但她的父亲是当朝护国，便给足了她面子。
如今离国上下的满朝文武哪个不知道他赵仁德的护国将军之位来的“胜之不武”，未有功勋却为护国？明面上不敢说什么，私底下却传的沸沸扬扬。
什么卖女求荣那都是好听的，更有甚者说他结党营私，妄图谋害太子。
……
只淡淡的哼唧了一声就坐在席面上一言不发，没给谢润银一个正眼。
气氛微妙的不同寻常。
赵灵琴开口道“祖母，殿下特意寻了上好的祖母绿让孙女带给您”。
说完，她示意身旁的侍女把盒子呈上来打开。
确实是难得一见的上品，老夫人淡淡的命人收下，然后说道
“殿下有心了，以后带灵琴常来府里坐坐，大家先吃饭吧，菜都快凉了”。
宴席很快结束。
赵灵琴回到长居阁，林湘玉还卧伤在床，身边的奴仆也比之前少。
“娘，琴儿回来看您了”。
“这都几日了，身体怎么还不见好”已经二十余天了，她担忧的上前坐在林湘玉床前。
“被你那个不争气的弟弟气的，本来是已经能下床走动的，医官说是气急攻心”说起赵墨言，林湘玉就恨铁不成钢。
赵墨言今年正好十二岁，不学无术好吃懒做，没有继承到她一丁点的优良基因。
不知道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生出这么个不成器的东西！亲姐姐回门，人却不知道跑哪个院子里头去了。
“琴儿啊，过了今年你就及笈了，身子可有了？”赵灵琴摇摇头叹了口气。
这才知道六殿下已经许久未曾留宿她院子里，这殿下不来她也怀不上啊。
林湘玉同她说了些体己话，赵灵琴耳根子红的不行却还是在心里记下。
“怎么今日不见常嬷嬷？”从入院开始就没见到人，她开口问道。
赵灵琴这才知道人已经去了。
常嬷嬷从她出嫁之后就被乱棍打死，因为林湘玉把责任推到了她的身上。
自古谋害嫡女是重罪，沉香之事只能咬碎了牙往肚里咽，只是可惜没了个得力的奴仆，当真是低估了赵灵宴。
谢润银坐在院子里喝茶，丝毫不显拘谨。
赵仁德还是不说话，刘氏在一旁有有一搭没一搭的同谢润银问着，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息。
谢润银以还要见赵灵琴为由离开了。
“将军，你刚刚未免太过严肃了，六殿下好歹算是你的….女婿”。
刘氏在一旁语重心长的说道，如今赵灵琴不在府中，林湘玉虽然丢了掌家牌受了家法，但主家只匆匆杖毙了个老奴就不再追责她，看来他俩的情分主家还是没忘。
“女婿？他这样趁人之危的，若不是个皇子….”若不是个皇子，早就小命不保了。
此事很快告一段落，溪居阁内。
“小姐，老爷发飙那天你怎么不把沉香之事说出来呢？”听安立在一旁问道。
“小听安，这你就不懂了吧？听过站的越高摔的越惨这个道理吗？”她要一步一步的看着这些人跌落高台，让她们尝尝叫天天不应 ，叫地地不灵的滋味。
听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这副懵懂的样子惹的赵灵宴眉开眼笑。
听雪越发觉得小姐在冷落她，内院留了听安，而她则被分发到外院，虽同在溪居阁，这内院和外院的待遇可是天差地别。
“小姐，婢女听雪求见”，侍女打断了她银铃般的笑声。
听雪？她都快忘了这号人，也好，这段时间正好无事可做，既然她按耐不住的话，那就会一会好了。
只冷冷道“让她进来吧”
“见过小姐，奴婢可是哪里恼了小姐，惹的小姐将听雪发落外院”声泪俱下我见犹怜，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赵灵宴是个苛待奴仆的恶人。
“听雪，我只问你，月例可有少你？赏银可有少你？我可有苛待过你？”一连串的话问的她云里雾里，赵灵宴是何意？
眼含泪水摇了摇头。
“不管内院还是外院，都是为赵府做事，望你能摆正位置，下去吧，我有点乏了”。
随后听雪哭啼啼的离开了。
这时候听安道“小姐，奴婢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在我面前就别左右一个奴婢了，直接以我自称就好，问吧”赵灵宴不想听安与她生出隔阂感，而且她…..有愧于她。
听安受宠若惊继续道“其实我一直不明白，听雪做错了什么，小姐如此不喜她？”
哼，这个丫鬟心比天高，每次见到爹爹就做出一副小家碧玉的样子，猜都能猜出来她的花花肠子，想必林湘玉也是借此事让听雪为她所用的。
毕竟一朝抬为姨娘，可是比做丫鬟强的多了，只是不知道这位置有没有命坐。
林湘玉岂能让她一个丫鬟爬上爹爹的床，罢了，坐山观虎斗可比亲自动手来的有趣。
“听安，你现在还小，有些事以后你就懂了”说完就躺在床上。
听安心里嘀咕着，小姐说的话好奇怪，明明自己都比小姐大呢，听安嘟囔的出了门。
赵灵宴看着头顶的床幔，想起前世赵灵琴对她说的话，那时她告诉自己林湘玉死了，可前世自己压根没有设计她。
难道是柳如意？林湘玉知道了她的秘密被灭口？可若是如此，又怎么会留下赵灵琴呢？
……..
层层迷雾弯弯绕绕，她很快困倦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