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西苑
吃完早膳，药婴宁回到屋里，她今天是不打算出发的，卷丹病刚好，她想让他休息两天。
靠在软榻上，手指头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碟子里刚制好的避毒丸。
千古寺关人的地方有毒瘴，她百毒不侵，自然是不怕的。可总不能不管边上这几个大活人吧？
如今避毒丸制好了，找谁试试呢？药婴宁努着嘴琢磨。
卷丹，不行，伤不起。
流川，不行，打不过。
流息，不行，追不上。
流思？哎，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还是老老实实地用动物吧，药婴宁叹口气，提着裙子出了房门。
马厩
“一，二，三。”刚好三匹，够了。
为了确保效果，她用动物试药的时候一般都会找三个，现下马厩里刚好三匹马，她很满意。
拿出三粒解毒丹，走了过去。
只是走到第三匹马前的时候，药婴宁稍微愣了一下。
这匹马好漂亮啊，枣红色，四蹄踏雪，皮毛油光水滑，鬃毛被修剪的整整齐齐，身量也是最高大的。
“你真好看，给你吃个好东西。”药婴宁笑着将避毒丹放在它嘴边，又伸手摸了摸它的鬃毛。
马儿也好像听懂似的抖了抖鬃毛，低头将她手里的避毒丹吃了下去。
给它们喂完避毒丹，药婴宁后退几步。指尖轻弹，一颗黑紫色的弹丸飞射出去，落在马匹之间。
转眼，马厩里腾起阵阵黑雾。
“嘶——”
马儿受惊嘶鸣了起来。
听见马鸣，流息和流川第一时间冲到了马厩，只看见药婴宁站在不远处，背着手观察那三匹马。
看着马厩里的黑雾，流川惊道：“你在做什么？”
药婴宁十分淡定地瞅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下毒，试药啊。”
流川一下子就急了，要往马厩里冲，被流息一把抱住。
“婴宁小姐，你试的什么药啊？！这里面可有流川最喜欢的马！”
“避毒丹。”
药婴宁看着情绪激动的流川，摆了摆手，慢条斯理道。
“不用着急，它们不会有事的，都吃了避毒丹的。”
流川停了下来，眼睛却还是直勾勾地盯着马厩不肯挪开。
黑雾渐渐散去，可马厩里却只立着两匹马，那匹最漂亮的马儿，已经躺倒在了地上。
流川两步冲了过去，看着躺在地上的马，眼睛都红了，吼道，“你不是说它会没事吗？！你看你干的好事！”
流息拦在两人中间，心道：完了，这两个小祖宗怕是要杠上了。
流川是阁内武学天赋最高的，十三岁便打败了大教习，出师两年以来一直保护阁主，舍生忘死，救了阁主很多次。
加上年纪小，所以阁主一直很宠他。这匹马就是去年流川生辰的时候，阁主送给他的礼物。
他宝贝得不得了，除了阁主，旁人连摸都不让摸。
药婴宁撇撇嘴，也不理流川，蹲下来捡起几个石子抓着玩，只是时不时地瞅瞅那匹马。
它不会有事，她很确定。
这匹马之所以会躺下，是因为它太好的缘故，肺部储气量大，吸入的毒气多，晕过去了而已，一会儿就会醒。
她对自己的避毒丹还是很有信心的。
卷丹听到动静，也来到了马厩，淡淡扫了几人一眼，明白了怎么回事，脸色沉了沉，没有作声。
突然，那匹枣红色的马儿抖了抖鬃毛，站了起来，好像完全没事一样。
药婴宁将手中的石子一扔，拍拍手上的灰尘，笑道：“看吧，我就说它不会有事的。”
可是流川气还没有消，吼她，“你说没事就没事，万一失手了呢？！万一有什么隐疾了呢？！”
卷丹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流川当即噤声，却又不服气，重重地哼了一声，离开了马厩。
药婴宁撇撇嘴，好女不跟男斗。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尘，准备回去，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低喝。
“站住。”
回头，正好对上卷丹略有些严肃的眸子，眼睛转了转，拿手指着自己，“你在，叫我？”
东苑书房
药婴宁站在书桌前，手背在身后，低着头，脚尖搓着地板。
书桌另一边，卷丹坐着，神色不似平日的温和，稍微有些严肃。
“试药之前，为何不知会一声。”
药婴宁被问的有点心虚，但是之前她都是这样的，也没人说过她什么，又觉得卷丹有些小题大做。
“一匹马而已，而且那谁不是你的护卫么，他的不都还是你的，至于么？！”
卷丹抿唇，神色越发严肃了。
“他是我的护卫不假，但在职责之外和情理之中的，都应该被尊重。”
药婴宁被噎得有点懵，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之前没人跟她讲过这些。
“去跟流川道个歉吧，我在这里等你。”卷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温和一些。
“我才不去，多丢人啊。”
卷丹抿了抿唇，“那好，给你两个选择，去给流川道个歉，或者今天一天不许吃饭。”
药婴宁气结，“你这不就是苦瓜藤上结黄莲吗，一个比一个苦！”
“犯了错还有不苦的么？”
药婴宁无语，“……行吧，不就饿两顿么，再见。”说罢，一溜烟跑出了书房。
看着药婴宁头也不回的样子，卷丹眉心微皱。
半夜
药婴宁饿得翻来覆去睡不着，手脚冰凉。
可不是么，寒冬腊月一天没吃饭，没冻成冰溜子都算她身体好了。
突然，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传来。
开门，流息端着两碟精致的小菜，一碗热气腾腾的米酿圆子，还有一个馒头站在外面。
药婴宁眼睛唰地亮了，“这是给我的吗？”
“嗯。”流息点了点头，将饭菜端了进去。
“流息你真好！”
看着药婴宁狼吞虎咽的模样，流息有点心塞。
他们阁主还是心软了。
可是他真没见过阁主对谁这么上心过，今天婴宁小姐被罚一天没吃饭，他们阁主也一天没吃。
到了晚上，阁主让他给婴宁小姐准备了这些，可自己还在饿着。
阁主之所以管她那么严，应该是怕她难以服众吧，毕竟眼前这个小姑娘，是阁主在倾全阁之力保护的人。
想到这，流息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开口。
“婴宁小姐一会儿要不要去看看阁主？”
“好死不死的，不去！”
流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