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如钩。
大地抹上了一层暗淡的血红。
就在大家处于一种震惊和不知所措的时候,无数个血色的钩,形如一弯明月的钩,自天而降,仿佛彗星降落,冲着野鬼们袭来。
那些血月钩,快、狠、准,一个接一个,钩住了野鬼们的脖子,钩住后,便将野鬼们拧了起来,一个接一个拔地而起,不一会,半空中便全是野鬼,密密麻麻,像一块块吊起来晾晒的腊肉。
野鬼们不停地挣扎着,却越是挣扎,那钩子钩得便越紧越深。
凄厉的叫声,此起彼伏。
苏浮生瞪大了眼睛,他想跑,双腿却像灌了铅一般沉重,一步也挪不开。
黄土甲汪汪汪地狂吠不止。
血月钩,无数的血月钩,带着倒刺的血月钩,自天而降,嗖嗖声破空,将野鬼钩起来,在半空中排好队,一队一队,秩序井然,血色的夜空,钩子破空的嗖嗖声和野鬼的叫声混杂在一起,令人心惊肉跳。
就在这时,血月四周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血色螺旋。
螺旋转动,苏浮生只看了一眼,便觉一阵头晕,差点晕倒。
那些被血月钩钩住的野鬼,排着队,被钩到螺旋里,瞬间被螺旋吞噬。
转眼之间,刚才还在争吵不休的野鬼,便一个也不剩了。
螺旋慢慢消失,月亮褪去血色,变回了正常样子。
荒地上,一片寂静,静得令人心慌。
苏浮生抱起黄土甲,撒腿就跑,一口气跑回了住处。
惊魂未定。
黄土甲也吐着舌头,气喘吁吁。
“你说那月亮怎么会变成钩子,鱼钩一样,将他们都钩走呢?”
“不知道,没钩走我们就好。”黄土甲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我又没死,钩我干嘛!”
“是呢,幸好没钩走我。”
“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带走你!”苏浮生安慰黄土甲。
“你说你见到的那些孤魂野鬼后来都不见了,是不是也被钩走了?”
“如果不是今晚亲眼所见,我还不信,现在是百分百确定,我以前认识的那些野鬼,一定也是这样被钩走了!”
“他们会被钩走到哪里去呢?”
“鬼才知道。”
“他们本身就是鬼,你不也是狗鬼吗?”
“好吧,我不知道。”
苏浮生做了夜宵,是拿手的青椒炒腊肉,烧茄子,西红柿鸡蛋。
做完后,看着桌上那一碗腊肉,想着那些被血月钩勾起来吊在半空的野鬼,苏浮生胃口全无。
“你都吃了吧,我没胃口了。”
黄土甲趴在桌上,嗅个不停,很快便说吃饱了。
苏浮生躺在沙发上,看了一会书,便熄灯上床,准备睡觉。
“睡着了?”
“没有。”
“那些钩子落下来的时候,生怕把你也钩走了。”
“我是狗鬼。”
“看来人鬼不如狗鬼。估计是专门钩走动物的还没有出现吧,或者今晚没发现你。”
“睡吧,晚安。”黄土甲跳到沙发上,趴了起来,想着自己有朝一日,可能也会是如此的命运,他就不想再说话了。
苏浮生知道黄土甲的心思,便也不再言语。
一人一狗,各睡各的。
苏浮生躺在床上,却是睡意全无,想起这段时间的种种际遇,很多疑问得不到解答,唯一心安的是遇到了黄土甲,自己这么多年的愧疚有了缓解。
白衣女子是帮死人收脚印的,野鬼们的脚印又被谁偷走了呢?
这段时间,那位白衣女子去了哪里,还会不会再出现?
那些可怜的孤魂野鬼就这样被血月钩钩走了,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呢?我在这其中,又是一种什么样的安排?
黄土甲会不会也会被钩走?
……
苏浮生左思右想,问题和疑惑越想越多,理不出头绪。剪不断,理还乱,凌晨2点,辗转反侧的他才有了一丝丝睡意,慢慢睡了过去。
就在这时,天空闪过一道霹雳,接着就是一声巨响。
苏浮生和黄土甲惊醒过来。
“打雷而已。”苏浮生安慰黄土甲:“别怕,别怕,有我在呢!”
“是旱天雷啊!”黄土甲嘟哝了一声。
又是一道刺目的闪电!仿佛要撕开黑的天空,闪电变得越来越多,一道接着一道,轰隆声也一声接着一声炸响,照亮了房间。
在耀眼的闪电中,无数朵白色的山茶花自天而降。
“山茶花!”苏浮生惊呼一声。
“是她吗?”
五个人随着山茶花徐徐而降,着清一色的红色斗篷,立领,对襟,衣长及踝。领部打襕收小,以白色短带系结。为首一人,红色风帽上绣着凤采牡丹,其余四人,则绣有蟒纹。
闪电一亮一灭间,红色斗篷显得令人惊心动魄。
飘落的五人,为首的是一位少女,长发,红裙,裸足。
“不是她!”苏浮生暗道,“她又是谁?”
与此同时,所有的白色山茶花汇聚一起,成了一朵巨大的山茶花。
只见女子斗篷一挥,无数山茶花自斗篷里飞出,直向苏浮生激射而来。
黄土甲站在苏浮生面前,冲着袭来的山茶花狂吠不止。
其余四人落到阳台,站定,将风帽放下,清一色的光头,四人身形不一,高矮胖瘦,很好区别,更令人惊讶的是,四人都只有一只手。
高个子面无表情,对着黄土甲一挥手,黄土甲痛苦地呜咽一声,便躺倒在地,瑟瑟发抖。
少女便是花若梦,其余四人便是四手遮天。
花若梦斗篷里飞出的白色山茶花围着苏浮生,呈螺旋旋转。
苏浮生只觉得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自己抬起,整个人慢慢飘了起来。
黄土甲冲过去,要撕咬花若梦。
“自不量力!”花若梦娇斥道:“滚!”
黄土甲闷哼一声,痛苦地倒在地上,很快晕厥过去。
苏浮生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心慌魄乱,却又爱莫能助。
“收!”
花若梦手一挥,苏浮生便被白色山茶花缠着,飞向了那朵巨大的山茶花,山茶花的一片花瓣打开,露出了一个入口。
苏浮生想起了在向阳河畔,风几何的红色山茶花也是一样的打开一片花瓣。
“她是谁,和那位白衣女子是什么关系,一红一白,为什么都是山茶花?”
苏浮生想不明白,瞬间就被收进了山茶花里。
一道霹雳闪过。
“司主,该走了!”四手遮天向花若梦致礼。
花若梦不语,玉手抬起,先前巨大的那朵山茶花刹那变成小朵山茶花,飞到她手心。
花若梦将山茶花戴在发梢。
又是一道霹雳,五人腾空而起,消失在夜色里。
黄土甲醒了过来,呜咽着,浑身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