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尹大福家。
尹大福喝了口五粮液,轻哼一声:
“鹏飞,你也二十好几了,别成天就知道瞎混。想想做点什么?现在的砖厂遍地都有,砖也不如从前好卖了。”
尹鹏飞不悦地说:
“生意不好,就知道数落我,砖不好卖也不是我造成的。”
“对呀,你也别总是说儿子了。生意再不济,除了承包费,我们不也有得赚吗?”石晓丽说道。
“你懂什么?头发长见识短,现在的年轻人都跑城里打工去了,工钱是年年涨,也招不来年轻人。现在砖厂干活的净是些上了年纪的人,工作效率太低。”尹大福愤愤地说道。
“还不是怨你,平时克扣得太狠了。”石晓丽轻言说道。
“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尹大福把酒杯使劲地放到饭桌上,“鹏飞,你说去镇上开个饭店怎么样?”
尹鹏飞思付片刻:“爸,我觉得可以。到时候,你和我二舅说一下,他是镇长你是村长,把你们的饭局全都拉到咱家的饭店去,到时,我们不想发财都难。”
“你个臭小子,还有点经商头脑,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爸,我想和你说个事?”
“什么事?说吧。”
“我,我看上夏子楚了。”
子楚!这两个字像是一道惊雷炸响。尹大福顿时坐立不安,故作镇定地说道:
“现在首要任务是把饭店开起来,这事以后再说,你们吃吧。”
说罢下了炕,到外面哆哆嗦嗦地点了一根烟。
“妈,我爸他怎么了?”
“谁知道又犯什么疯?快吃饭吧。”
尹大福在屋外陷入了沉思······
次日清晨,夏天皓依依不舍地告别了赵淑花,夏子楚送了一程又一程。
村外河面上的冰已经化开了,向阳的暖坡下小草已拱出了泥土,露出了尖尖的小脑袋。
夏天皓深情地说:
“子楚,回吧,在家照顾好奶奶。”
夏子楚从兜里掏出个东西,闪着泪光哽咽道:
“天皓哥,这是我用彩绳编的小老虎,再过一个多月就是你的生日了,这是提前给你的生日礼物。”
夏天皓接过礼物,戴到脖子上,拉住夏子楚的手,强忍着眼泪,笑盈盈地说:
“子楚,别哭了,到了省城我会马上给你写信的,家里就全靠你了。”说着擦拭了一下夏子楚脸上的泪水。
“对了,天皓哥,你的飞镖我给你拿出来了,奶奶不让你拿着。”
“嗯,我知道了。”夏天皓接过夏子楚手里的网兜,里面装着洗漱用品和一个搪瓷盆。“子楚,回吧。”
“山中相送罢,日暮掩柴扉。
春草明年绿,王孙归不归。”
夏子楚喃喃说道。
夏天皓放下网兜,紧紧地抱住了夏子楚:
“傻瓜,我怎么会不回来呢?这里就是我的根,这里还有我最爱的人。我就好比那放飞的风筝,线的那一端永远是你。”
“可是万一线断了呢?”
“终是跋涉千山万水,我也会回来的。”
夏天皓嘴唇贴在夏子楚的耳边,柔情地说道:
“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夏子楚顿时面红过耳。
夏子楚一步三回头消失在视线里,夏天皓望着尹家沟的方向,再也控制不住眼中的泪水,豆大的泪珠奔涌而出。
想起十年前自己差一点冻死在寒冬腊月里,幸亏遇到了好心的赵淑花和夏子楚,让他拥有了家的温暖,也让他体会到了亲情的幸福。
夏天皓坐上客车来到新河县,买了张去省城的火车票,离火车进站还有三个小时。
夏天皓在候车室买了本《读者文摘》,闻着淡淡的书香味,贪婪地看了起来。
石河镇大运服装厂。
尹德庆领着尹德宝来到厂长王德发的办公室,笑着说道:
“厂长,这是我弟弟。今天我把他带来了,德宝!快打声招呼。”
尹德宝唯唯诺诺说道:“厂长好。”
王德发点了点头:
“嗯,小伙子长得挺精神,以后好好学,将来成手了,像你哥哥一样独当一面。”
“对了,德庆!明早6点发的那批货准备的怎么样了。”
“厂长,机台都已经清尾了。现在就是有些返修的要处理,整熨这块有点压力,今晚恐怕要干一宿。”
“这样,让你弟弟明天再去学机台,先到整熨包装车间,去帮帮忙。”
尹德庆是大运服装厂的生产科长,把尹德宝送到车间交代几句后,就离开了。
尹德宝头一次进到服装厂,看哪都新鲜。
工人穿着统一的蓝色工作服,戴着白色的帽子。女孩儿把帽子叠成护士帽,个个长得真带劲。
尹德宝被领到整熨台,看着一个个铁嘎达还呲呲冒着热气,感觉非常新奇。
尹德宝掌握了第一个技能,熨衣服!
夏天皓正在津津有味地看着《读者文摘》,突然一双大手伸到了面前,那是一双黝黑、干枯、没有一丝血气的大手。
一位蓬头垢面、衣衫破烂的中年男人,颤悠悠的说道:
“小兄弟,行行好,施舍几个小钱,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
夏天皓抬起头,一份怜悯之心涌上心头,自己也曾讨过饭。他掏出上衣口袋的布包,拿出五元钱递给了中年男人。
中年男子千恩万谢的走开了。
旁边座位上的一名男人往夏天皓这边靠了靠:
“小兄弟,车站里的乞丐都是骗人的,那副可怜相是装出来的,为的就是博得别人的同情,挣的就是大家的良心钱。”
夏天皓愤愤说道:“太可恶了,怎么会如此践踏大家的善心呢?”
“尤其是你这种读书人,更是他们的目标。”
夏天皓血气上冲:“不行!我去把钱要回来,揭穿他骗人的伎俩。”
“小兄弟,算了吧,他们都是有拉帮结伙的,这车站附近有的是他们的人,你惹不起的,就当花钱买个教训。”
“帮派?是洪七公的丐帮吗?”
那名男人笑了笑:
“差不多吧,别看他们生活在社会最底层,就连地头蛇也不敢轻易招惹他们。”
下九流的勾当竟然会堂而皇之的招摇撞骗,夏天皓合上书,想起了看过的一篇文章《艳美的背后》。讲的是:
海里有一种鱼,长得非常漂亮,身体里却含有剧毒。不小心被这种鱼刺伤,会有性命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