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事，江立超度完刘铁柱后，研究了一会庄稼把式，便倒头就睡，毫不理会外间叮叮当当的打斗声。
第二天一早，便在震天响的铜锣声中醒来，打开生门等待前来拉尸的吏员。
这一出门又发现，昨晚又死了三个人，加上之前死掉的五个，十八个度灵人已经死了八个了，这会儿还没补齐呢。
吏员仔细检查了刘铁柱的尸体，看到他身上的被柳树枝抽打出的鞭痕后，也没说什么，只是奇怪的瞥了他一眼。
这年月，邪性事忒多。
结算了工钱，江立准备出去吃个早饭，一个吏员头头正好在四处观望，远远的看见他往这边走来了，立马大声招呼。
“那个谁，对，别看了，就是你，过来。”
江立好奇上前，瓮声瓮气道：“官爷，什么事啊？”
“你是几号度灵人？”
“我是八号。”
“八号啊，正好，昨儿晚上老齐也就是十八号度灵人死了，现在这一批度灵人暂时没得管头了，我看你小子长的蛮精神的，就你了，你来当他们的管头。”
“啊，我，可我不会啊！”
“不要你会什么，你只要住到那间大屋里，继续超度亡魂就可以了，你看，那间屋子比这些都要大，住的更舒服，而且，你以后拿的钱也比他们多，有三钱银子哦！”
吏员以为江立是个铁憨憨，故而没有用严厉的语气，而是细声细语，循循诱导。
“这，那，那好吧！”
“行，爽快，这块腰牌给你，你以后晚上可以自由出没度灵司，帮衬下夜间来的兵士，接着。”
“唉，谢谢官爷。”
江立低头哈腰的接住吏员递过来的一块铁质腰牌，腰牌上描绘着看不懂的符箓图案，中间刻着一个大大的度字，下面小字写着十八。
江立将腰牌贴身收好，转身回了自己屋里，仔细看了下，除了一些私人的洗漱物品，就只有一捆柳树枝了。
把东西都搬到了最里头的那间大屋，江立又把屋子收拾了一下，发现还缺了许多东西，便准备去集市上采购。
未来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里，自己都要住在这了，既然如此，干脆把屋子好好收拾收拾，万不能委屈了自己。
江立关好门，在九个侥幸活下来的度灵人窃窃私语中上街，完全没有理会他们。
要不了多久，他们就没了，实在是没必要计较。
一整个白天，江立逛遍了整座京城，从各个摊位淘来一些干净的家具，把大屋收拾的整整齐齐，依稀有了那么一丝家的感觉。
直到日落时分，度灵司的运尸队运来尸体，分配给十个度灵人，江立因为升职成了管头儿，按例多分了一具。
江立这才知道白天那群度灵人在那逼叨什么，敢情就是因为这个，当然，换作是以前的他肯定是悔恨莫及，现在吗…
江立暗暗窃喜，甚至巴不得多来几具。
焚香祭拜，燃纸烧钱。
两具尸体一具像是是淹死的，运来的时候都还是湿漉漉的，后颈处还缠着水草，另一具则像是被殴打至死的。
很快，溺水的那具尸体前的香快速燃烧，一会功夫就烧成了两长一短的异像，连带另一边尸体前正常燃烧的香也烧成了两长一短的异像。
江立手持柳树枝扎成的鞭条，“哗啦”一下，运起庄稼把式里的一招“飞鹤捕虾”一连不间断的抽打在他尸体上。
“啪啪啪啪啪！”
“啪啪啪啪啪！”
因为速度太快，力量太大，柳树枝扎成的鞭条不堪重负，连续抽打了几十下后被掰断了。
溺水的尸体身上的衣服被抽的七零八落，衣衫碎条飞舞的到处都是，江立再看那香，发现两处香都已烧完，且都烧成了正常模式。
这人，不，这尸体就是贱，总要被鞭打一顿后，才会乖乖听话不闹腾。
打完一顿后，江立神清气爽，心满意足的坐下来，开始口诵度人经：
“昔于始青天中，碧落空歌，大浮黎土。受元始度人，无量上品，元始天尊，当说是经…”
诵经声回荡在屋里，两具尸体都非常安静，一会的功夫便有虚影从尸体上方腾空而起，看都不看江立一眼，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江立这边，又是弥漫的浓雾，堆砌成山的墓碑坟冢，高耸入云的石碑，以及那诡异的人身鬼面灯。
光幕缓缓拉开，走马灯开始播放，又到了江立的日常观影时刻。
巧了，溺水而亡的死者也姓江，名叫江至虚，名字听起来像是个道士，却是个地地道道的书生。
江书生湖广人，自幼便生就一副伶牙俐齿，且爱为人师，仗着自己读过圣人书，认识几个大字，便总是以一副高人姿态看待那些普通百姓。
你要说他这么着也没什么，这年月普通百姓，也就是黔首，本来就是个啥都不懂的人，江书生在他们面前，还真就是个学富五车的厉害人物。
可这人往日里装逼装惯了，加上黔首们没人敢反驳他，便开始目中无人，总以为自己就是对的。
怎么说，骗人的最高境界就是把自己给骗进去了，江书生就因为无知而倒了大霉。
一日，某乡绅邀请本家一个告老还乡的京官做客，顺道一起邀请了本地有才识的学子，算是帮本地士子引荐一番，日后也好互相照应。
刚好这乡绅就没有邀请江书生，或者人家压根就没打算邀请他，江书生虽说读过书，却连个秀才都没有考上，在乡绅眼里，他算是哪门子的士子。
江书生知道这事后，那叫一个气啊，当即跑到了那乡绅举办的宴席上大闹，虽被一众士子们给拦住了，却也搅黄了整个宴席。
那京官大怒，这种不知所谓的人太倒他的胃口了，他是一刻也不想再看到这号人，当场放出狠话威胁道，要上报当地父母官，取消江书生的读书人身份，让他以后参加不了科举。
江书生浑浑噩噩的回到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闯了弥天大祸，正愁的一筹莫展之时，突然想起来，自家在京城好像有个没出五服的亲戚，不知道能不能找他想想办法。
江书生带上盘缠，连夜跑的路，沿着运河一路向北，最终死在了京城外的运河里，光影最后一幕，似乎是他被水里的妖怪拖下水的。
走马灯播放完毕，紧接着又播放另一具尸体的生平。
这人倒没有什么惊天地的大事，就是一普通人，京城本地户口，一贯爱偷奸耍滑，结果偷到了大帮漕帮大佬的头上，被抓住后当场一顿胖揍。
可能是那揍人的人揍嗨了，出手没怎么注意，直接把人给揍死了。漕帮的人也没当回事，直接就报案说抓住一个小偷，审讯时没注意打死了。
官府也没细管，直接将人给拖到度灵司来，不管什么事，先超度一波再说。
光影缓缓闭幕，走马灯播放完毕，人身鬼面灯慢慢变暗，江立的脑海里多了两门技能。
“伶牙俐齿：当你说话时，你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说完你想说的话，用来念咒最好。”
“妙手空空：空空儿之神术，人莫能窥其用，鬼莫得蹑其踪，用来偷东西最好。”
嗯，怎么说呢，这两门手艺不说怎么怎么厉害，却都有其独到之处，用的地方对了，便能发挥巨大的作用。
江立发现，金手指给的奖励似乎跟尸体生前的身份或者是说尸体本身拥有的本领有着直接关系。
这么说吧，第一个陈阿生，生前是个佛教信徒，这点江立在他的生平走马灯里看到过，然后金手指给了江立金刚菩提果。
第二个刘铁柱，生前学过几招庄稼把式，然后金手指就给了江立庄稼把式，还是名字就叫庄稼把式的那种。
第三个第四个，江书生是个伶牙俐齿的人，能说会道，金手指直接就给了江立伶牙俐齿，最后的尸体是个贼偷，江立就得到了个妙手空空的技能。
“嗯，金手指给的奖励也不都是瞎吉儿乱给的，还是遵循一定的逻辑的。”
江立缓缓思考，想着能用什么办法短时间内迅速提高自己的实力，最后想了一夜，快天亮的时候才想明白。
没办法，想要变强就得磨时间，或者多超度尸体，超度的多了，得到的奖励多了，就能变强大了。
“得了，浪费一晚上的脑细胞。”
江立颇感无语，收拾好床铺倒床就睡，也不管外面又响起的叮叮当当的打斗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