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约定的路口，耿笛正在路灯下看几个老头打牌。
“去约会啦？我听人说铁桶他们逼你还钱？”
“我哪儿有钱？”汲格掏出一枚手指甲大小的下品灵石，用拇指弹起来又抄住：“这特么是老子一个月的饭钱。”
这个世界上，下品灵石差不多合一块钱，事实上也叫一元，中品灵石一百元，上品灵石一万元。
一块钱想吃一个月，就算买屁，估计人家都懒得给他放。
“我靠，算你惨……那你不会让他们揍了一顿吧？”
耿笛绕着汲格看了看：“欠铁桶的钱还能活蹦乱跳满街跑，你是第一个。”
“开玩笑，我把那帮怂货揍了一顿。”
“牛逼！反正你没事就行，走吧。”
汲格知道胖子根本不信，不过无所谓了。
走在路上，他旁敲侧击问了问，原来他和胖子这对难兄难弟，一直在一个小五金厂勤工俭学，工友们对他俩照顾有加。
前几天，两个小痞子，仗着赤脚帮的名头，追进厂子里打一个工友，被大伙暴揍了一顿。走时撂下狠话，约今天晚上在厂门口械斗，工友们当然不能就这么怂了，一口答应。
大家感情都很好，关键时刻谁也不想掉链子，所以今天四十多个工人打算全体参战。
“报警不行吗？”汲格倒不介意替原身打一架，只是很奇怪，在自己那个世界，就算三四十年前，报警也该有人管的吧。
胖子挑了挑眉毛，侧过脑袋认真看了看他。
“报警是啥意思？”
“就是……警察呀！就算不叫警察，政府总有人管吧？”
“兄弟你是不是发烧了，都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咳~我可能是念书念多了，有点糊涂，咱们这国家没人管事吗？”
“商国就是个约定俗成的概念，负责管理的是城主府，治安都是靠城卫队呀，你不是前几年还一门心思想进城卫队，做大英雄吗？”
“哦哦，前两天发烧可能有点糊涂。”
“你牛逼，发个烧好像换了个脑子。”
“那打架这种事城卫队不管吗？”
“能防住兽毒贩子和匪帮，凑合过日子就不错了，还想什么屁吃？除了稽查兽毒，城内基本上以自治为主，所以死三五个人都没功夫帮你立案，更别说打个群架了……”
我靠！这么嚣张的吗？早知道刚就把铁桶那帮人给团灭了。
“厂长不出面么？”
胖子撇撇嘴：“厂长经常不来，而且他只管生产，这种事得自己摆平。”
“好吧，那咱不拿点儿家伙什儿？”想想这边彪悍的民风，再看看两手空空的胖子，汲格觉得不大得劲。
“开玩笑，五金厂还缺家伙？”
“哦，也是……“
二人进厂的时候，三十几个工人已经围坐在一起。
“来啦？”一个精瘦的黑小伙笑着走过来，拍拍俩人的肩膀，大声叫道：“瞧这俩小兄弟，人不大，多仗义。”
工友们呵呵笑着，纷纷投来友善的目光。
“必须的，吴哥今天准备干翻几个？”胖子一副混不吝的样子，看来这种事没少参与。
“这次大家还是得小心点儿。”一个面容凝重的大汉起身道：“我有个兄弟跟赤脚帮有过来往，他们大概有二十多人，但包括老大赤脚大仙在内，有四个武者，三个初级一个中级。
咱们人虽然多，但是只有六子一个中级武者，所以最好先筹划筹划，一会儿别吃亏。”
被唤作六子的络腮胡子也站了起来：“奇哥说的没错，一个武者至少打十个普通人，咱们四十二个人，还有俩孩子。
所以一会儿我去扛赤脚大仙，扛剩下的三个武者就得三十人，剩下那二十个混子，咱们只有十一个人去对付，基本上是二打一，形势挺严峻。”
众人听俩人这么一分析，都有点沉默。
虽然打架跟战斗经验、体力、气势、决心都有关，不能这么简单地比人数，但四个武者的确是道不好迈过去的坎儿。
胖子撇撇嘴：“六哥太小看我们哥儿俩了，兄弟今天可是刚刚觉醒了天赋。”
“哦？什么天赋？”奇哥眼前一亮。
“顺风耳……”胖子本来觉得自己天赋挺牛逼，但说出来才发现，遇到这个场合好像没什么鸟用。
“还……还行。”奇哥咧咧嘴，问六子：“对了，你什么天赋？”
“我啊，风锤，对普通人有点用，能让他动作变形，对同级的武者没蛋用。”
看来形势不妙，汲格赶紧开启了天赋。
这个世界打架比较严肃认真，不能像在地球上一样儿戏对待。
尤其想以弱胜强，要么费命，要么费脑子。
眼前，模糊的图像渐渐变得清晰、凝实，画面开始动了起来。
喊杀声四起，棍棒齐飞、爆响连天。
不停有人倒下，倒下就很难再站起来。
不对，冲在最前面的三瓣嘴怎么这么强？
这家伙手持管叉，勇猛异常，最后倒有一半人是倒在他面前。
另外三个武者也都是不要命的狠角色，虽然自己这边前赴后继，但很难放倒他们。
看来一对一不行，如果用战斗小组的模式多打一呢？汲格马上开启第二轮。
……
一次推演失败，两次推演还是不行，几乎三分钟之内自己这帮人就被团灭了，一次死五个重伤二十八个，一次死七个重伤二十二个，六子只是一回合就被三瓣嘴秒了，两次都一样！
几十个人躺在血泊里，呻吟声此起彼伏。
在大门前略微凹陷的空地上，鲜血聚成大片浅浅的水洼，有的人手脚被打断，有的人内脏都流了出来。
就算这样，赤脚帮的人还在不停抡起棍棒，打在昏倒者毫无知觉的肢体上。
清脆的骨折声此起彼伏……
这不是打架，这是屠杀！
“全打残都没事！看哪个不顺眼就直接废！只要不死够二十人，老子扛得住！”
三瓣嘴拄着管叉，毫无人性地叫嚣。
而管叉的另一头，插在六子的眼眶里。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汲格的脑海中。
他看了一眼正在积极参与讨论的六子，脑门上冷汗直冒。
“不对，那个赤脚大仙不是武者，是武士！”
刚才汲格在旁边直愣愣地站着，工友们并不知道他的大脑在疯狂运转，还以为孩子年轻，怕了，也没觉得怎样。
来了就够意思了，谁也没指望让他去拼命。
只是突然听他冒出这么一句，都有点惊讶。
“你听谁说的？可靠吗？”六子皱眉问道。
“我的天赋是推演……”
汲格略一解释，大家真有点慌了，拼命没问题，可谁想送命啊？
“兄弟，有没有什么办法？”奇哥认真地看向汲格，拥有这种天赋的人，只要不死，定然前途无量。
“他们还有多久过来？”
“还有二十分钟，而且咱有兄弟在长街口上盯着呢。”
“好，那大伙别说话，我再推演几次。”
一时间所有人都闭上嘴看向汲格。
现在没人再敢轻视这场战斗，对手是奔着要命来的！
常规办法、非常规办法、各种创意，扔到脑子里反复试……
最后发现在绝对力量面前，什么战术、什么谋略，都是扯淡！
死……死……还是死……
只是有时死的是六子，有时是那个吴哥，有时是耿笛，有时候甚至是自己！
不对，再来！肯定有办法！
看着大汗淋漓的汲格，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胸口发闷。
后面陆陆续续赶来的工友，本来气势昂扬，看这架势一下子蔫了。
今天真要栽了吗？
嗯？汲格捕捉到这样一处细节，有的人打着打着就追进了厂子，赤脚帮某个小弟打翻了一个瓶子，液体流到脚上，顿时惨叫倒地，脚背上冒起一缕青烟。
“那间屋子是干嘛的？”汲格指了指后面一扇大推拉门。
“是电镀车间。”奇哥回道，有点莫名其妙。
再一次推演后，汲格紧绷的表情舒展开来。
“那个什么赤脚大仙，就交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