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过书吗？”
“听过，就是听不大懂！”
林翊拍了拍弟弟肩膀，小伙子比他小两岁，个头微微矮了一些。
“听不懂就对了，走，一块去听听！”
二郎本以为，大哥说的是在外面听听，谁知领着他，径直走进了勾栏。
还点了碗茶，要了份点心！
这煎香茶，自然是给二郎的，林翊可喝不惯这药渣子。
二郎有点看不懂了，自家这哥哥，难道是不过了？
十三岁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尽管没怎么读过书，不过该知道的，也大抵懂得差不多了！
自打爹爹去世，他总觉得眼前这位兄长，好像与以往有些不同了。
可到底是哪里不同，他又不大能说的上来。
不止是他，家中的大姐、二妹，都与他有着一样的想法。
是爹爹的离开，对大哥产生了刺激吗？
从他记事开始，爹爹就很少回家，每次回来，必然是输钱了，然后和阿娘大吵一架，变卖了东西又离开。
要说兄妹几人，对这位父亲能有多少感情，他是不信的。
如今家里落到这般田地，也是父亲一手造成的。
作为丈夫，林廷云无力照顾妻子，作为父亲，也没有承担起养育儿女的责任，反倒是经常让这个本就风雨飘摇的家，变得雪上加霜！
父亲下葬时，他没有流一滴眼泪，甚至，看着那冷冰冰的棺材，他心中还有一丝轻松。
他那时候就在想，大哥应该与他，有着一样的心思吧？
书听了一半，林翊便有些索然无味。
一个习惯了峡谷穿梭，举枪吃鸡的人，陡然给他一个手柄，玩起了下水道顶蘑菇，能有多大兴趣？
交待了二郎两句，林翊站起身，径直走进后面的热水房，之后就跟着一个茶博士，也不知去了哪里。
足足一炷香后，他才出来，见二郎喝的差不多了，就招呼了一声。
“哥，咱这是又去哪？”
“看哥给你来一出资源整合！”
又是一炷香后，两兄弟再次出现在茶肆围栏外。
每人手上，各自多了块尺许大小的木牌。
牌子上，从上到下，依次写着环饼、猪肉粥、春饼、羊肉馒头、猪血饭等等十来种小吃，俨然就是一个菜单。
“哥，这行吗？”
二郎将木牌贴在胸口，似乎生怕被人看见，做贼般的躲在林翊身后，一双眼睛，很是心虚的左右滴溜着。
林翊瞪了他一眼，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熊玩意，这点出息！”
林翊没再管他，一步跨了进去。
正好赶在上说书先生喝茶润桑，四周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七八张桌椅，坐的是满满当当。
这种勾栏瓦舍，最是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
林翊左右看了看，牌子往身前一举，嘴角立马挤出一个和煦的笑容。
“几位官人，本店最新推出了免费跑腿业务，但凡在此喝茶，就能使唤小的去邻街购买吃食，您几位看看，只要是那边有的，小的都可以代劳，而且不会额外多加一文钱……”
林翊指着牌子上的各色小吃，也不嫌啰嗦的一个个介绍。
其中一个中年汉子豪爽一笑。
“你这小郎君说话倒是有点意思，这样吧，你去给我弄碗猪血饭，钱收好了！”
桌上一阵叮当作响，落下十来个铜板。
林翊赶忙捋在手中，回头将钱递给了身后的二郎。
“快去，给这位大官人来碗猪血饭，记着让摊主多放猪油！”
二郎先是一愣，心想这也行？
见大哥催促的目光，慌忙攥过钱，一溜烟就跑不见了。
“小郎君要是不说，我都忘了，刚才光顾着听书，还没吃早饭呢，这会儿肚子着实饿的不轻，也给我来份环饼吧，记得炸的酥一些，软了我可找你算账！”
“还有洒家，肉粥和羊肉馒头，全都要！”
……
林翊点头哈腰的一一接过钱，有了这几位开头，后面几乎不用他招呼，生意就自动找上门了。
这一下，可是忙坏了二郎。
林翊在这边收钱点餐，二郎只能呼哧呼哧的在两条街上，来回跑个不停。
几趟下来，之前垫吧那点东西，又都给折腾没了。
好在本就是过惯了苦日子，平日间担柴挑水，也没有少干。
特别是眼见那一枚枚铜板，就像白捡似的落进口袋，小伙子精神头，别提有多大了。
不过就是有点废鞋，不大会儿工夫，原本就快崩线的鞋底，直接露脚指头了。
林翊也没想到，这张开的这么顺利！
一忙起来，连喘气的功夫都没有。
也是他嘴甜，不管见着穿什么的，总会先说上两句吉祥话。
赶在晌午时分，这上半场书，才算是结束。
说书先生收了止语，午睡去了。
茶铺中的看客，也终于少了下来。
至于二郎，则是直接给累瘫了。
有气无力的靠在勾栏上，将手中木牌当成了扇子，满头大汗，后背都快湿透了。
面前一碟羊肉馒头，三两下就进了肚子，时不时就要灌上一大碗白水。
林翊摇了摇头，小伙子还是缺少锻炼啊！
“哥，咱挣了多少？总该有一百来文吧？”
林翊悄悄伸出两根手指，二郎惊呼一声，差点激动的蹦起来。
“啥？两百……”
他一把捂住弟弟的嘴，将还没说出来的话，又生生给塞了回去。
可怜二郎嘴里的馒头，刚要咽下去，差点没给噎死。
林翊没说的是，就这还是给茶肆老板分成后的结果。
按照与那些摊贩签订的契约，平均一份小吃，大概能赚到两到三文钱，两个多时辰，足足卖出去一百来份。
这生意，不敢说暴利，但绝对能让人眼红。
“今天表现不错，下午接着干，哥先去给你弄双新鞋，等过两天挣了钱，再给你换身行头。”
二郎一把拉住要起身的林翊，眼巴巴的看着他。
“哥，下午咱俩换换成吗，我来收钱！”
林翊拍了拍弟弟肩膀，语重心长的说：“二郎啊，不是哥不跟你换，只是你现在字还没识全，万一算错了账怎么办？你别以为哥有多清闲，这一上午光给人打躬作揖，脸都快笑僵了，现在腰还疼着呢！你就不一样，虽说多跑了几步路，可不用操心记账，你说是不是？别瞎想，哥还能坑你不成？”
看着哥哥离去的背影，二郎眼圈一红，感动的都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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