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毕,叶锦乘眼前好一阵凌乱的白光闪过,继而全身一凉。
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上半身,竟然只剩一个嫩荷色的肚兜。
下半身,更是只有堪堪到膝盖的亵裤。
发现手指都不能动后,叶锦乘双眉狠皱。
“沈易武!你做了什么?”
这人,武功到底有多强?
沈易武额前青筋博然暴突,整个人都多了几分狠辣。
“哼,做什么!当然是让你好好见见光!就当是本将军送你的开苞之礼!”
被沈易武掀翻到窗户上前,叶锦乘侥幸地想,她这么轻,只有九十斤,一定不会直接摔到窗户外的。
可现实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
浑身痛到失觉的她,似被铁鞭鞭挞凌虐过一般。
就那样裸露着被丢到了大街正当空。
鹅毛大雪忽然灌下,比之倾盆大雨,竟毫无逊色之意。
就那样,将她的尊严死命地钉在大雪中。
密密麻麻的雪花,落在裸露的四肢上,瞬间便消亡殆尽,只余凉意彻骨的冰凉水珠。
而地上,最少几十几双眼睛,都愕然地看向她,仿佛在看天大的热闹。
她真的就要这样躺在地上了吗?
再次被这些人,将这可怜弱小的自尊,踩在脚下吗?
她用手捂住了脸,虽然两个胳膊疼的抬不动,可这种时候,不知怎么爆发的本能,她只感觉,两只手捂住脸,很轻松。
从力学角度来说,上半身会先着地,这个二楼相对现代的楼层,有三到四楼那么高。
摔下去,肯定得残废。但残可以,不能毁容。
医药技能啊,这样的高度摔不死人,可真的会终身残废的!
给点好东西吧?啊?
就在叶锦乘以为真的会摔残时,她却结结实实落在了一个宽阔的怀抱里,很软,很暖,很安全。
移开手一看,竟然是黑衣人!
黑衣人居然救了她。
身上每个地方都在痛着,双臂和后背更是因为撞到窗户,很多伤口都在流着血。
若不是黑衣人接住了她,她的未来恐怕更是难走。
只穿着一个肚兜,在这古代,已经相当于被人看光了。
还好,还好。
看着被雪花淋到到眼睛都睁不开的,却偏偏用倔强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叶锦乘。
尤其是昨晚被他重新包扎的地方,竟因刚才摔窗而出重新浸血。
战云修的眼中,闪过自己都没察觉的一丝异样。
他没有任何犹豫,挥手就将自己的外袍给叶锦乘盖上。
叶锦乘整个人,包括脸,都被包裹在战云修的外袍内。
疼痛瞬间便觉减轻不少。
黑衣人这个举动,不仅仅是盖住她的伤口,更盖住了她的脸面,盖住了她的尊严。
挽回了被摔残的命运,更因黑衣人周身的冷峻气质,那些想看热闹的人,都逃离的远远的。
叶锦乘很清楚,若她就这么大喇喇地被百姓们看个洞穿,她这辈子,想要挽回声誉,几乎难如登天。
她是不在乎,可黑衣人让她在不在乎之前,让她更加体面地活在这个世界。
救人无数,她从未被救过。
无论黑衣人是出于何种原因,寒龙娇妃也好,那碗血也罢,或是她有利用价值。
“谢谢你,黑衣人。”
由衷的,她对他说了谢谢。
“主人,明月姐姐问,叶锦乘何时入楼。”
战云修抱着叶锦乘的手臂一顿。
他不满地看向兰心,一个穿着夜行衣的小姑娘,跟着他在雍朝整整十三年。
不惜抛弃爵国王公贵族的身份,委身为暗卫。
就为了能永远陪在他身边。
现在更是单膝跪地,被一身夜行衣包裹到无法辨认。
又看了眼怀里的叶锦乘,战云修到底还是收起异样的情绪,只命令道:
“退下”。
兰心戴着黑面纱,除一双锋利带刀的眼睛外,其他地方皆不能看出她的性别。
她恭敬地低头,声音里全是不甘心,“奴婢,遵命!”
可兰心并未站起来,而是再次对抱着叶锦乘的战云修道,“明月姐姐说,这女子若受伤,需得立即治疗,方不耽误晚上,开苞。”
战云修的眉毛早已拧将起来,深深地看一眼兰心的头顶,终究什么也没说。
只挥挥手将兰心屏退,在纷繁大雪中,抱着伤痕累累的叶锦乘飞身入楼。
…………
歌舞伎町,琴箫暖帐。
风月楼新来的佳人,今晚就要开苞。
这个消息让京都大部分混迹的官人纨绔,都摩拳擦掌地来捧场。
“呦,王公子,您来了?”
“这不是秦小郎君吗?您也来了?
“哈哈,可不是呢!您瞧见没,二楼可是不对外开放了,京城咱这一大圈人,有名望些的,可都在一楼大堂。”
“是啊!这般场面,我等岂不是连竞争的资格都没有?”
“可不是这么说的,据说,今天并不是价高者得。看见上面笼子里的小美人没?明月姑娘说了,小美人选谁,那就是谁!”
“那咱,不是也有机会了?”
叶锦乘看向那两个刚进门的纨绔,皆两眼发黑,面色虚浮。
一群肾虚的家伙,也不知道这风月楼到底何等魅力,竟让这些达官贵人之家都趋之若鹜。
若雍朝的贵族后代,皆是这般模样,这个国家危矣!
她不是悲天悯人,她就是单纯职业病犯了。待她有还手之力,必要这些人好好睡个三天三夜。
保准活力四射!
唉!
监听器在沈易武送叶流笙回叶府后,就已经不说话了。
叶锦乘猜测,不是被叶流笙发现,就是监听器自己嗝屁了。
再看自己,双臂缠满纱布,浑身乌青,竟还逃不开被“开苞”的命运。
她不免还是对沈易武那句,“流笙,等我娶你”给感动到了。
该是何等的苍凉,她才会去羡慕自己的两个仇人?
可笑啊可笑。
再看下面,觥筹交错,互道来往的人,不说上百,也有九十九。
这些人,哪个不是王公贵族,巨贾世家?
尽是纨绔界翘楚,好像攀上哪一个都是她小小知府之女的荣幸。
这么龌龊地想着,叶锦乘忽然就不那么伤春悲秋了。
“各位大佬们久等了,风明月这就将姑娘放下来。爷们们,咱好好地掌掌眼!”
这声音开朗又带着迷人的吸引力,叶锦乘忍不住细细看向风明月。
据说这便是风月楼的负责人兼鸨儿,最多二十岁,长得凤眼桃腮,笑起来两个梨涡既亲切又俏皮。
这一番话,本平常不过,可说到那些等久的人心里都熨帖极了,纷纷摇头奉承着凤明月。
“不急不急,月娘你看着办就是。”
凤明月笑的摇曳,自己所在的笼子却在慢慢地下降。
叶锦乘将身上的透明薄纱又拢紧了几分。
不管什么用,但心里不那么紧张了不是?
想到风明月嘴里的那句大佬们,叶锦乘有些恍惚。
不可能是同伴吧?
直到自己稳稳地落在风明月的旁边,叶锦乘最先对着风明月试着对暗号。
“小猪佩奇!”
叶锦乘一直巴巴地等着回应,可风明月却像看怪物一样看她。
看来不是。
叶锦乘顿时萎靡,身边风明月却似笑非笑地定定看她一眼,随后对着那些纨绔们豪气地大声道:
“爷们们,今儿个啊,咱不按老规矩了。就让咱这新来的姑娘自己决定。今日,究竟谁能成为入幕之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