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君骑白马傍月西》完整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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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西,你真好看。”

巴特尔给方月西拍完照片,轻轻地摩挲着手机屏幕。

方月西想起她给巴特尔画的画,她举起手机,挨近巴特尔,按下自拍键。

照片里,青草茵茵、白云悠悠、远山重重、白马悠闲、野花点缀。

少女薄薄的嘴唇在笑,大大的眼睛在笑,连飘逸的黑发也在笑。而那个愕然抬头的少年,眼里全是少女的身影。

巴特尔:“重拍,这张我没准备好。”

方月西摇头:“哈哈,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不拍了。”

巴特尔猿臂一圈,把方月西圈在怀中,把下巴抵在她头顶,举起手机。

“月西,做我女朋友,好吗?”

方月西红了脸,手机里,那个少年半脸埋入她的发间,轻闭眼睑,吻了她的发顶,她的头发与少年高挺的鼻梁缠绵悱恻。

这张照片,成了巴特尔的手机锁屏和桌面。

那个夜里,方月西失眠了,这是她第一次,想念一个少年。

她也觉得很奇怪,他们实际上交集不深,这种熟悉感,像源自几百年前的前世。

那一天,方月西没有回答巴特尔,她红着脸,推开他,逃回了宿舍。

但是第二天巴特尔在教室门口等她吃饭,她默默地跟着去。

之后,巴特尔每天都会在宿舍门口,教室门口等她,跟她一起去图书馆,博物馆。巴特尔对方月西感兴趣的书籍,文物古玩也很感兴趣。

林琛在图书馆从来待不够五分钟,但巴特尔可以陪方月西一坐就坐六七个小时。

巴特尔对历史古玩文物,有自己的研究和见解,总能给方月西打开新的思路。

他们莫名地熟稔起来。

两人骑马游湖互杠拌嘴;一起看书嗦酸奶;今天巴特尔把方月西圈在怀里,听方月西给他讲中国历史趣事;明天,巴特尔一个字一个字的,教方月西蒙语,两人总是对着对着口型,额头便顶上对方的额头傻笑不已。

在石桌看书的方月西,目光也总追随那个叫巴特尔的少年。看他打球的英姿,看他进球后,朝自己挥手的意气风发。

还有他,咧嘴一笑的模样。

“思思,你和铸哥,有KISS过吗?”方月西突然问。刚才她坐在石桌看巴特尔打球,宿舍的姐妹逛街回来,看到她,就一起围坐在石桌,吱吱喳喳地聊天嗑瓜子。

黄思思是舍长,有个谈了几年的男友,男友和她也是高中同学,读书不太好,高中毕业后,跟着黄思思到杭州来,现在做外卖员,大部分钱都用来供着黄思思,供她读大学还有补贴家用。

她正拿着一个刮胡刀在自己脸上比划,这是她斥巨资,花了半个月的兼职工资,给男友买的生日礼物。

听到方月西这么一问,她得意地说:“那当然,哼哼,KISS啊,简直就是世界上最美妙的事情。你们这些母胎单身二十年的女娃娃,快去拿一块烤面包,试亲一下就知道,亲嘴就像两唇瓣,夹着面包片,男生的唇,就像烤面包皮。喏,就像这样,MUA——”

黄思思拿起一块老面包,陶醉又猥琐的咬上去,眯起眼:“嗯,差点味道,汪晓燕,你新拿回来的黄油借我一小盒。”

汪晓燕白了一眼黄思思:“上次你借的大酱没还,上上次借的沙拉没还,上上上次借的网站酱没还。”

黄思思噘嘴:“哎呀,我写欠条。你家超市我保证多赚钱捧场,我天天都去捧场,来来,借点,不然我诅咒你发胖。”

汪晓燕狠狠地给她砸了一小盒黄油过去:“我说你家男友的唇是干燥干裂了吧,你还是买个男用唇膏给他做生日礼物吧。接吻应该是,吃橙子味的果冻一样的,冰滑可口,什么烤面包,那唇得多干啊!”

黄思思嘴里塞着面包:“不信?我们让月西来做裁判,月西,你说,男人的唇,像烤面包还是果冻?你男朋友可是校草林琛,由你这个Z大第一校花,来告诉这位纯洁的姑娘,让她有人生目标,早日被人拿下。”

方月西被吓一大跳,她的手刚摸到旁边的烤面包,突然被点名,心里慌兮兮的,只好把手伸向瓜子袋里。

汪晓燕看透这一切,微哼着:“你别问月西了,这傻姑娘的初吻跟我一样,还在呢。”

黄思思猛咽下半拉面包,瞪大眼:“我勒了个去,我勒了个去,林琛都要尝遍全校女生的吻了,月西你的初吻还在?你们两个什么神操作?”

汪晓燕踹了一脚黄思思:“你瞎说什么,什么全校女生的吻,想死啊,我们宿舍可没那么傻。还有,月西从来没承认过林琛是她男朋友,你又忘了!”

黄思思一拍脑门:“妈啊,我老忘记这茬,都怪林琛动不动就立月西男朋友的人设,总往这里送好吃的,害我都被敌军收买了。”

提到林琛,方月西有点压抑,她抬头看向球场,目光追逐那个自带光芒的身影。

汪晓燕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球场:“月西,你看谁呢?林琛在里面?”

方月西收回目光摇摇头。

汪晓燕:“我觉得周巧上次那事,是徐莉莉唆使的。”

方月西:“徐莉莉?谁啊?”

汪晓燕:“辅导员徐老师的女儿。”

方月西:“可是我不认识她啊,她们干嘛啊?”

汪晓燕:“我在文学社的朋友跟我说,徐莉莉喜欢林琛,林琛有一次摸了摸她的头发,夸她味道很可爱。”

黄思思:“呕,我要吐,林琛怎么说出这么恶心的话。”

汪晓燕:“对啊,我朋友说,就因为林琛这句话,她们宿舍全遭殃了,徐莉莉天天喷很浓的各种香水,我的天,把她们熏死。”

方月西:“可是,这跟我也没关系啊。”

汪晓燕:“别急啊,听我说嘛,这徐莉莉不就是幻想林琛喜欢她吗?可是林琛就那一次之后,再没跟她有瓜葛。偶然有一次,徐莉莉从周巧身上,闻到当初林琛夸她的时候那个味道。”

汪晓燕突然哈哈大笑:“妈呀,我笑不活了。徐莉莉以为周巧知道林琛喜欢这个味道,故意跟她学,于是把周巧拖去球场角落准备揍她。”

黄思思:“后来呢?真挨揍了?不行啊,我们宿舍的人怎么能让人欺负了呢?我们要不要跟老师反馈反馈,这不是校园暴力吗?要真举报她,不知道徐辅导员会不会被开除,哎,徐辅导员挺和蔼的。”

汪晓燕瞥她一眼:“你瞎操心,人家不打不相识,成好闺蜜了。”

方月西:“绕半天也跟我扯不上啊。”

汪晓燕:“虽然我不知道她们怎么好上的,但我这几天突然灵光一闪就想到,周巧身上的味道是沾了你的味道。而林琛实际上夸徐莉莉的时候,是夸了你。最后徐莉莉知道了这个事实,威逼利诱了周巧,估计跑到你床上沾味道去了,或者闻你用啥香水什么的。”

方月西紧皱眉头:“这,这也太恶心了吧!怎么那么变态。”

黄思思沉思一会:“不,没那么简单,感觉周巧还给月西留下了什么味道或者其他东西,那天我闻你的被子,有一股很熟悉的味道,但我就是想不起来。”

方月西踹她:“所以我说扔了好了,你还给你妹妹用。”

黄思思:“怕啥,我们农村娃皮实,我妹可喜欢你那床粉色被子了。”

汪晓燕:“要不还是报警吧!”

方月西摇头:“算了,同学一场,我也没受什么伤害,她们应该也不会做太过分的事,不值当。”

黄思思闷闷地又塞了一块饼干说:“感觉上次滑冰之后,周巧跟徐莉莉她们划分界限,一心都在学习上了。”

方月西点头,她也察觉到周巧的变化。

夜里,方月西辗转反侧,一会看看烤面包,一会看看周巧的床,最终还是没有勇气,试一下亲烤面包是什么感觉,也没有去问周巧。

第二天,石桌边,巴特尔剥好一个橘子,递了一瓣到方月西嘴边。

方月西盯着那只捏着橘子瓣的手指:“巴特尔,我想吃橙子味的果冻。”

“哦?好,我现在去买。”巴特尔疑惑地看看她,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使唤他。

巴特尔把橘子瓣塞进方月西嘴里,方月西的唇和舌尖,触碰到这粗砺的手指尖,她的心疯狂地跳着。

好想咬住。

方月西扭过头,看向球场,巴特尔抹了一下她唇瓣上的橘子汁,方月西抿住嘴,这滚烫的指尖让她不知所措。

巴特尔起身去买果冻,方月西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闷闷的。

巴特尔拎了一大袋果冻回来,坐下来就给她剥了一颗,喂到方月西的嘴边,方月西脸一红,慢慢张开嘴,小心翼翼地躲着巴特尔的指尖。

唇抿住橙子味果冻,冰凉爽滑,香甜的橙子味沁入心扉。方月西的眼睛偷偷瞄着,巴特尔那如刀刻般的唇,那唇微弯,对着她笑:“月西,怎么了?”

方月西心里有些失落和期待。

“巴特尔,别跟你老婆腻歪了,快下来,我们比分被他们追上了。”一个同学在球场上喊着。

巴特尔急忙拿毛巾擦了一把汗,“月西,你慢慢吃,不够的话,等我回来再给你买。”

看着巴特尔离开的背影,方月西的心空落落的。

几个月过去,方月西依然不知道吻的感觉。巴特尔陪伴在她的身边,他们感情进展不快,学习方面倒是进步神速。

他学中国的文化,她学着蒙古的语言。她看她的书,他看他的人。

就在这岁月静好的日子里,巴特尔突然不告而别。之后的六年时间,了无音讯。

方月西清晰地记得,那天凌晨三点,巴特尔按照前一天的约定,到女生宿舍楼下等着方月西。他骑着共享单车,带方月西去北高峰。

“月西,冷吗?”巴特尔担忧地问。

“不冷,阿嚏!”方月西整个人都特别兴奋。这是她第一次从乖乖女,变成跟男生凌晨逃出学校的坏孩子。

巴特尔停车,大长腿撑着地,把自己的T恤脱下来,围在方月西肩膀上:“别着凉感冒了,都怪我没拿外套出来,杭州的夜风,有点冷。一会搂着我的腰,我身子热得像暖手宝。”

方月西的脸滚烫滚烫的,目光躲避着他壮硕又修长的半裸身躯:“快穿回去,你骑车帮我在前面挡风更冷。”

巴特尔笑:“不用担心我,我们蒙古日日都刮风,比这风还要冷还要大,我晚上,也光着上身跑步骑马。”

方月西解下他的衣服,垫脚往他身上套:“快穿上,一会警察叔叔说你影响市容,把你逮起来。”

巴特尔整理好衣服:“要不你钻到我衣服里,这衣服够大。”

方月西搂住他精壮的腰,把头靠在他宽阔的背上,用手指戳了一下他的背:“这样就很暖和了,快开车。”

巴特尔:“得令,夫人。”

北高峰台阶千级,曲折三十六弯。两人手牵着手,一步一步往上走。1439个台阶,一个台阶,就记录一串两人耳鬓厮磨的爱语。方月西希望这个台阶永远没有尽头。

现在不是初一十五烧香的日子,山上很清净,两人最终登到山顶,坐在亭子的台阶上。

山顶的风很大,方月西窝在巴特尔的怀里,像被一个火炉包围着,又暖和又踏实。

巴特尔下巴抵在方月西头上方,大手摩挲着小手,两人静静地等待日出,用心感受彼此的气息。

灰白的云,慢慢染上红色,一轮火红的太阳,羞答答地露出脸庞;几只大胆的小鸟,把两人当成石雕,在他们身上蹦来跳去,吱吱喳喳的,陪他们迎接着日出;山顶护栏边的树叶上,露珠闪着点点橙红的光芒;山下石阶上,传来登山老爷爷的咳嗽声;一只小松鼠蹦到护栏上,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们两个。

太阳终于完全露出脸来,财神庙里的早课也结束了。

“当——当——”不远处响起大钟的声音。

方月西感觉身心都被洗涤得干干净净的:“好美啊。”

巴特尔吻了方月西的头发,轻声说:“是呀,真美。月西,我真想一直陪你,每天一起看日出日落。”

方月西反握住巴特尔的手:“巴特尔。”

巴特尔贴着她的额头:“月西,放心,会有那么一天的。”他的大手掌,突然重重地揉着月西的发顶。

方月西有点吃疼,刚想说什么,巴特尔已经放开了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放进她的小包包里:“月西,回到学校,记得看我的信,这是我第一次写情书。”

方月西好奇地问:“我现在不能看吗?”

巴特尔捧住她的脸说:“现在不能看,一定要回到宿舍才能看。还有,月西,相信我,我会努力,我们真的能在一起。”

方月西甜蜜地笑着,他的表白,没有一个爱字,但是她感受到他的爱意,狂热坚定,如同她的一般。

“走,月西,我们逛完整个杭州。”巴特尔突然抱起方月西,一个翻转,方月西就被甩到巴特尔的背上。

“啊,巴特尔,你干嘛?放我下来!”方月西挣扎着想下来。

巴特尔两手一托她的臀部,颠了颠,“坐好了咯,要起飞了!”

就在方月西脸红时,巴特尔已经背着她跑下台阶。

“啊,巴特尔,快放我下来,太危险了。”最开始那二十几层阶梯近乎直角的陡度,方月西一边尖叫,双手紧张地搂着巴特尔,双眼紧闭,把脸埋进巴特尔的后背。

巴特尔嘎嘎地笑着,完全没有放她下来的意思,跑得越来越快。显然,草原长大的人,虽然不擅长爬山,但是因为经常骑马,平衡感很好,方月西吓得全程闭眼哇哇叫。

到了山脚,方月西的腿全吓软了,她缓过劲后,疯狂锤打巴特尔,头发凌乱,形象全无。

两人腻在一起一整天,登了雷峰塔,往塔底扔了硬币,许下愿望;游了西湖,划了船,看了鸳鸯;压了马路,啃着烤玉米,喂了松鼠。

他们还在灵隐寺求了签,两人一起,握着签筒,闭眼摇姻缘签,竟是上上签。

“几年空座莫人招,今日新花上嫩条,千里有缘千里会,他乡异域也相交。”

方月西笑得大眼睛弯成一条线:“巴特尔,你看,是上上签耶。”

巴特尔揉揉她的头,坚定的点头:“是呀,月西,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方月西羞涩地抿嘴,把签条小心折好,放进钱包里,在那张他们的合照下。

是夜,临分别前,巴特尔紧紧地抱着她,久久的没有言语。

方月西以为他会吻自己,这是她的初吻,在此刻,她想给眼前的少年。

但是他没有,他说:“月西,我走了。“

方月西那一瞬间,预感到了什么,但是她不确定,也不敢置信。

巴特尔倒退着走,一直对她痴痴的地笑着,眼里似乎隐隐泛起泪光,方月西眼眶也忽然酸了,她定定地注视着巴特尔,直到看不到彼此的身影。

他真的走了。

当时的方月西并不知道,他这一走,六年都不会再有消息。

等巴特尔一走,方月西压下心中的疑惑,甜滋滋地打开信。

这封信,如果他不强调是情书,大概没人能看出是情书。

信上只有短短几句话:“月西,我今晚的飞机去北京,我要回蒙古了。我无法做到和你告别,请原谅我的不告而别。信封上附带我家地址,等你来蒙古大草原,我带你在大草原上骑马。我等你。”

信的末尾署名:月西的扎木合

我要回蒙古了……

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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