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孝棠缄默了几秒，他的聂聂从小就是这样把一切都看得太明白，活的清醒又自缚，那些事他不让她碰，她偏要知道真相。
“你母亲是为了你父亲殉情而死。”他粗砺的指腹擦过她眼角，带下那微凉的泪珠，捻在指尖。
聂清尘直直地盯着他，一脸的倔强：“我不信，我母亲一生要强，从不依赖任何人，更不要说为一个从不会陪伴在自己妻女身边的男人去死。”
程孝棠忽然一笑，笑声淡薄如水，听不出真实情绪：“你想查是吗，可以，不撞南墙不回头。”
“不见棺材不落泪，我就是死心眼。”聂清尘从他怀里爬出去，坐在一边语气又回到了之前那一惯的冷淡。
程孝棠打开车窗，夜晚的风漏进来，吹动他浓密的黑发，手指轻轻得敲在车窗上：“撞南墙会疼的，撞我怀里不疼，你就不试试。”
聂清尘偏头看着窗外，他的话让她耳尖微微发烫，没失踪前这男人嘴里从来不会说出这样…轻浮的话。
“四爷，你可是我小叔叔。”她出声提醒他。
程孝棠看着她长发及腰，白皙的侧脸：“用不着你提醒，当年一句玩笑话你当真了，那这么多年我说的认真的话你怎么不当真。”
“选择性听话是吗。”
聂清尘没吭声。
她15岁的时候失去了最爱自己的妈妈，所有人都说她是为了爱，殉情了。
她没了父母，然后被接回了聂家，京城四大姓之一的豪门，从老到小，没一个人简单的，对她又轻视又傲慢。
她以为自己会在这样的家族里搏命求生，但是程孝棠来了。
21岁的程孝棠还有几分少年英气，一张又美又帅的脸足以惊艳人的一生，聂清尘看到他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想法。
这个世界上还有人长的这么好看。
21岁的程孝棠把她带出了聂家的豺狼虎豹之地，带她住近的海棠园。
男人站在海棠树下对她说：“你母亲把你托付给我了，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看你也长的那么好看的份上，以后我就护着你。”
“家里的小辈都叫我小叔叔，你要是想叫也可以。”
于是这声“小叔叔”她叫了四年。
她把程孝棠当成了最亲近的人。
“之前我跟你住在一起是因为你是小叔叔，那现在呢，我跟你又是什么关系？”聂清尘又看向他，问的直白。
程孝棠手指被风吹的血液泛了冷，他长眸轻凝，盯着她：“你希望是什么关系，就是什么关系。”
聂清尘微微蹙眉，这话可真不好听，什么叫她希望是什么就是什么：“这话听着像渣男。”
程孝棠眉心红痣深了几分，眸色斑斓晦暗：“海棠园缺个女主人。”
“我缺个老婆。”
他眉目带笑，容貌也是跟着祸人了几分：“还渣吗？”
聂请尘凉薄的眸子闪着几分暖意，该是梨花遇到春，海棠惊艳了辞色，他的话才多了一往无前的深情：“程孝棠，我已经过了要听甜言蜜语的年纪了。”
程孝堂像是早就等着她这句话一样，绯红的薄唇微勾：“你可以明天跟我去领证。”
聂清尘今夜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震惊了，眼前这个男人跟转性了一样：\”我看起来有那么好娶吗？”
程孝棠泄气一般，仰头看着这车顶，他守了这么多年还是差一点，聂聂介意的无非是自己父母双亡，真相又被掩藏，不想跟他游戏红尘罢了。
“我送你第一件聘礼，你母亲的日记。”他突起的喉结滚动，磁性低哑的声音响起。
聂清尘猛然看着他，目光前所未有的明亮:“真的？”
程孝棠偏头对上她眀动的眼眸：“真的，前提是你得认下我未婚妻的名头。”
聂清尘看他是认真的，也不矫情：“四爷说什么就是什么。”
程孝棠不太满意她这个话，骄傲一世的他不允许自己被看的太轻，即便是他把她看成自己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不对，重说。”
“我愿意嫁给程孝棠，是我离不开你，婚姻唯一的作用就是在法定条律下承诺有了可信度。”聂清尘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重说，语气郑重而孤傲。
她以另一种方式宣告了自己的诚心。
她愿意答应程孝棠的要求不仅仅是为了母亲的日记，还有漫漫人生里除了程孝棠她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无条件宠她人了。
早在他们15岁初见，聂清尘就已经沦陷，程孝棠这样人无人不爱，她只是爱的更清醒。
程孝棠这一晚上的心情终于因为这句话好了不少，手指摸着手腕上的珠子：“聂聂，什么时候你的喜欢才能让我 清晰的感觉到呢，而不是每次都通过我向你确认。”
“四爷觉得委屈了？”聂清尘凝视着他，语气比之前都温柔。
程孝棠居然也煞有其事的微微额首：“聂聂现在才发现啊，不容易。”
聂清尘佩服他的厚脸皮，就说：“四爷，你有什么好委屈的呢，我对你可是言听计从了。”
“四爷到了。”程福突然开口，胆战心惊地提醒他们。
豪车停在聂家大别墅门前，萧瑟的风吹响寂静的夜。
程孝棠看着她叮嘱：“娱乐圈没你想得那么简单，你既然非要进我也阻止不了你，你母亲的事不要急，今天是碰上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导演，下一次就不会那么好对付了。”
聂清尘不着急下车，听到他的话就回：“四爷，还有让你忌惮的人吗？”
程孝棠不是没听出她想套话的意思：“有，京城这水深不见底，即便是我也泥足深陷，我想把你举出水面，可你却拽着我越沉越深。”
聂清尘这是第一次听到他谈论这个话题，以前无论她怎么试探他不透露半分。
\”可是四爷，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母亲莫名其妙死了，我要是放之任之，下一个是不是轮到我了。”
程孝棠最担心的其实就是这个后患，他表情忌讳了几分：“我既然能护着你四年，那也能再护你余生，不过这次我会跟你一起，你不是孤军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