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异途
小说：都市
作者：巴蜀红豆
角色：
简介：“诡异”将临的世界，催生了无数的“异族”。
镜中人、第二人格、逆流者，传说中的神邸从迷雾中走来。
商人、炼金术士、小丑、骑士等各种进化途径一一浮现。
古人与命运的碰撞，苍穹之外的十座古城。
诡异是枷锁还是救赎？
我不过是个“演员”，只想扮演好“剧本”中的每一个角色。
“让我们一起来愚弄那些高高在上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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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雨已经下了三天了，从上次演出结束到现在，一直下个不停。
外面的天空上，乌云凝结在了一起，俯视着这座古城，玻璃窗外细雨飘扬，渲染着深秋的凉意。
这是一间干净整洁的屋子，大约有百二十平，地处于帝都偏郊区的地方，装修异常的精致典雅，看上去价格不菲。
只是整间屋子都没有打开一盏灯，显得分外的阴暗和压抑。
窗外的雨声和色彩斑斓的灯光，并没有打扰到屋子的宁静。
窗边做工精细的窗帘被秋风吹起，细雨穿过大开的窗户，肆意的滴打在原本整洁的地板上。
一颗火星闪烁了一下，黑暗中吐出了一阵飘渺的烟雾。
夹住香烟的手指细长，骨节分明，无论是结构还是比例都让人觉得恰到好处，这样一双手的主人似乎就应该是一位钢琴师或者是画家，不然很容易会让人觉得惋惜。
甚至就连这双手的主人似乎也觉得有些遗憾，看着指尖的火星，怔怔出神。
秋风吹入屋子里，夹杂着丝丝细雨，翻起了书的一页。
沙发里的青年回过神来，眼神变得异常的平静。
他将香烟熄灭在干净异常的烟灰缸里，站起身来，抓起一件灰白色的外套，走出了屋子。
苏幕带上口罩和帽子，平静的迈入飘摇的雨中，走出小区，穿过有些嘈杂的街道，走到了一间艺术用具专卖店前。
他站在店前沉默了片刻，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清脆的风铃声响起，趴在桌子上睡着的女生被铃声吵醒，有些茫然的揉了揉眼睛，看到有些眼熟的身影后，愣了一下，然后眼睛一亮，有些惊喜的叫道：“幕哥，你回来了啊？”
苏幕身体顿了顿，转过头对着她无声地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只是宠溺的揉了揉她的脑袋。
“幕哥，你离开了好久啊，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沈梦涵眯了眯眼睛，没有抗拒对方蹂躏她的头发，甚至有些怀念。
苏幕总是这样，对谁都温温柔柔，满眼笑意，好像永远都不会发脾气，像是个邻家大哥哥一样温暖。
沈梦涵看着苏幕的背影，弯了弯眉眼，嘴上却不依不饶：“幕哥，你这一走，就是一个多月，我这店里没了你照顾生意，对面美院的学生都不怎么来了。”
苏幕把手中的东西放到了柜台上，摇着头笑了笑，声音听不出来有任何异样：“那你可要习惯一下，以后没我照顾你的生意，可该怎么办。”
“你不会刚回来又要出远门吧，幕哥。”沈梦涵一边扫码一边皱着眉问道。
“嗯，是挺远的。”
“啊？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沈梦涵的声音有些低落。
苏幕眼帘低垂，摇了摇头，没有回应，只是接着问道：“多少钱？”
“一百七十块，你不等月末一起结了吗？”
“不了，”苏幕拿起袋子，又摸了摸她的头，打趣道：“万一回不来了，总不能亏待了你。”
沈梦涵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然后看着他走出了店门，叹了口气，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撑起下巴，看着苏幕远去的身影微微出神。
风铃声又一次响起，但门口却空无一人。
空旷的店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身穿黑色雨衣的青年，他面色有些苍白，像是大病初愈，清秀的面容分外的平静。
他手中捧着一本厚厚的墨黑色书本，轻轻翻过一页，跟着苏幕的离开的方向走了出去。
而诡异的是，从始至终，沈梦涵都没有看青年一眼，好像他根本不存在一样，只是风铃声响起的时候，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门口。
青年就这么跟在苏幕的身后，捧着书本偶尔才抬头看他一眼。
而苏幕似乎毫无察觉，就这么带着青年走回到了家里。
他平静的打开了买回来的袋子，里面是一些美术专业用的墨水之类的东西，然后他娴熟的打开包装，取出一个调色盘，放好墨水和毛笔，坐在了一面梳妆子面前。
青年看着苏幕的动作，皱起了眉头，不时还轻叹口气。
苏幕却依旧毫无察觉，就这么坐在镜子面前，一笔一笔的在自己的脸上画出了个越来越诡异的妆容。
是一个脸谱，花纹看上去像是京剧里的某个脸谱。但细看去，又有些西方马戏团里小丑的影子。
就像是什么都不懂的外行人强行将京剧中掺杂了西方的元素，不伦不类却又……诡异的和谐。
脸谱从中间一分为二，一半面带微笑，一半冷漠至极。
苏幕化完妆后，紧盯着镜子里有些让人毛骨悚然的脸谱，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自嘲的笑了笑，沉默了片刻后，转头看了看整间屋子里唯一的一张照片，眼中莫名的复杂。
那是一张合照，照片有些老旧，上面的苏幕满脸朝气，神采飞扬，有些得意的看着一旁的女生。
而那个女生也毫不示弱，对着苏幕张牙舞爪，不依不饶，却依旧满眼笑意。
黑衣青年眉头微皱，将自己手中的书本向前翻了几页，沉默了好一会儿后，轻轻叹了口气。
“应该就到此为止了。”
苏幕恍惚间好像听到了青年的声音，有些怅然的抬了抬头，看着墙上的一张海报面色复杂，有些怀念，有些怅然，但更多的是不舍和惋惜。
“丫头……”
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窗外的雨滴敲打在窗上，灰暗的屋子里，黑衣少年看着在椅子上沉默的年轻人，静静的等待着某个时刻的到来。
而苏幕在几次尝试后，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要好好的活着啊，拖油瓶。”
片刻后，他拿起一把锋利的美工刀，带着那幅诡异的妆容，面容平静的走进了浴室。
青年并没有跟进去，他只是面无表情的听着水滴在浴缸里的声音，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他依旧没有动作，因为他并没有办法去救这个青年。
这个叫苏幕的人会死在不久后，更准确的说，在“剧本”里，是已经死在了不久之后。
青年看着自己手中的书本，上面的字迹渐渐走到了尽头，然后一阵轻轻的扭动，从书本中渐渐散发出一道灰芒。
少年默默的闭上了双眼，任由灰芒包裹着自己的身体，等待着“角色”的降临。
刚刚发生的是苏幕过去的故事，在他的人生里，“剧本”到这里就已经结束了，接下来……应该是自己上场的时间。
“咔嚓~”
好像什么东西发出了破碎的声音，又好像有什么东西接到了一起。
夜晚悄悄溜走，黎明渐渐到来。
这间屋子里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又好像改变了什么。
秋风过林稍，雨声依旧飘扬个不停。
“苏幕”慢慢的清醒了过来，他抬起头，瞥了眼已经完全被染红的浴缸，和泡在浴缸中完好无损的手腕，慢慢悠悠的站起身来。
一阵短暂的眩晕后，“苏幕”撑着双腿，深吐了口气，睁开了眼睛。
瞳孔中，充满了诡异的灰雾，在晕眩过去，灰雾急剧收缩成了一点，隐藏在了瞳孔深处。
感受着指尖和双腿微微的抖动，“苏幕”看上去有些烦躁。
他慢悠悠的走到了镜子面前，看着脸上诡异的妆容，皱着眉叹了口气。
“这‘演员途径’的能力已经远远超出了当初的预估，向死而生，应运而出。难道真如许墨所说，可能接触到了因果途径的一种？”
“那可……赚大发了。”
他并没有着急将自己的妆容洗净，而是撇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僵硬的笑了笑，然后转身来到客厅的沙发前，慢慢悠悠的躺了进去。
大约几分钟后，他才从沙发的一角里，摸出一个有些老旧的智能手机，默背了几次一个号码后，打开了手机屏锁。
手机壁纸是一张女生的照片，眉眼弯弯，巧笑嫣然。
“苏幕”却只是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打开了通讯录，输入号码，然后等着对面的铃声。
“嘟~嘟~嘟~”
“歪？哪位？”
电话另一头传来了一个有些不耐的声音，他甚至能想象到那个吊儿郎当的白发中年人满脸厌烦的表情。
“我，顾生。”
电话另一头突然安静了许久，好一会儿后才传来了中年人有些诧异的声音：“你小子没死啊？怎么回事？你现在在哪？”
“应该是帝都，具体位置不清楚。”顾生面无表情，叹了口气。
“帝都？你这三个月都在帝都？怎么才联系我？”
“三个月？”
顾生一愣，有些错愕，然后他看了眼手机上的日期，十二月三十日，竟然真的已经过去三个月了，但在他的意识里，才不过仅仅过去了一晚上一样。
他摇了摇头，让自己脱离混乱的感觉，跟中年人大致讲述了自己的经过。
“啧啧，这么说这条新的途径还真有些诡异，如果真的触及因果，可就赚大发了，这场赌局也算没白冒这么大的风险。不过，我这边的结局也挺有意思的，那“骑士”传承最后的结果……”中年人咂了咂嘴，饶有兴趣的说道。
“传承？”顾生闻言顿时心中漏了一拍。
他就是因为这个所谓的“骑士”传承，才九死一生莫名其妙的来到了帝都，虽然有些冤枉，但将学院和帝都、魔都的顶尖天才都拒之门外的“骑士”传承，难道真的有传承者了？
“嗯，你猜猜谁走到了最后？”中年人别有深意的问道。
顾生眉头一挑，对于来到了“骑士”传承的第八关“牺牲”的备选者来说，结果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通过，成为传承者，另一种被传承反噬，几乎没有生存下来的几率。
而自己就是第二种，灵魂被传承无情的碾压成了碎片。
传承最后的候选者，只剩下两个人，一个是学院内院的有些“另类”的怪人谢长兴，另一个只是还没有接触过任何进化途径的普通人，楚曦。
在最后的时候，谢长兴已经拿到了“圣骑士”的徽章，离传承只差一步之遥；而楚曦不过是最低级的“见习骑士”，难道还能是楚曦？
那个脑子不太好使的丫头？
“你别告诉我……”
“是你带进传承的那个丫头。”
“……”
顾生有些晃神，“骑士”传承是洛城学院的某位大佬从西方圣战中硬生生抢来的顶级传承，里面藏着“骑士进化途径”的无数分支。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传承有些残缺的原因，在很长的时间里，无论是调查局、学院还是道院，都没有一位天才得到过传承的认可。
当然也不排除肤色原因的可能性。
当然，顾生本身并不在乎这个残缺的传承，最多也不过是好奇而已，但一不小心，就被对面的中年人给忽悠了进去，然后就变成了这样。
“啧，咋不说话了？给点反应啊。不过还有更好玩儿的事情，你猜猜那个丫头最终得到了什么传承？”
顾生听出来对方言语中的调笑和意外，脑海中不禁产生了个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的想法：
“你别告诉我，是……‘谱系’？”
“啧啧，猜对了，可惜没有奖励，整个骑士途径的‘谱系’，那丫头已经成为学院的重点保护对象了。”
顾生嘴角一抽，顿时觉得整个世界都有些不真实。
骑士谱系？骑士所有进化途径的源头，对于任何人，任何进化者组织来说，都是一笔无法想象的财富，就那个小丫头片子？
顾生长叹了口气，默默关掉了电话，他想要静静。
而遥远的洛城郊区，一个庞大的庄园内，一个满头银发的中年人，坐在庄园一角隐蔽的地下室内，有些错愕的看着被挂断的电话。
片刻后，许墨毫不在意的耸了耸肩，摇头笑了笑：“这小子，不过这三个月发生的事，可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啊。”
顾生躺在沙发里，双目无神的看着天花板，他什么都不想去思考。
他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这具陌生的身体，也需要一点时间放缓一下紧绷的心神。
……………
这是一个神秘与诡异交织的世界，在二十一世纪初期，这个世界就已经偏离了原本“科学”的轨道，走向了诡异的歧途。
好像一股诡异的力量浸染了地球，扭曲了自然的法则。
无数难以理解的东西便摆脱了“科学”的束缚，以越来越离奇的姿态出现在世人面前。以往只存在于想象里的东西，甚至是古老的神话传说，也在这股力量的催生下，渐渐苏醒。
比如第二人格、镜中人、神话生物，甚至是传说中的各种神邸。
而一些人类，也在与这股神秘力量的纠缠中，见识了许多科学难以解释的东西，获得了来自于诡异的力量，走上了不同的进化途径。
他们自称为先驱者，也被称为——进化者。
有人声称这是一次人类的进化，是“神”的礼物，人类需要做的就是去掌控这股力量，寻找“进化的途径”。但也有人认为，这是一场异族的入侵，因为这股力量只催生了“诡异”的产生，从始至终没有直接给予人类任何东西，人类只有通过与异族的斗争，才能走上所谓的进化途径。
无论哪种观点，都只是理论上的探讨，其目的都是了解这场“诡异”背后的真正根源。
但依旧无可否认的是，人类对于“诡异”和诡异催生而出的“异族”相关的研究，依旧处于一种迷雾之中的情况。
我们所了解的“异族”在整个“诡异”之中，可能占据的只是冰山一角，近期新生的“异族”不断地刷新着进化者的认知。
就顾生自己而言，他所拥有的进化途径就是新生的“唯一性”进化途径之一，不仅仅因为这个“演员”途径闻所未闻，更因为它所形成的过程几乎无可复制。
顾生为了这个虚无缥缈的进化途径，可以说是已经真正的死过了一次。
但这种“唯一性”进化途径，到底该如何成长，如何进阶，就几乎完全没有什么可依靠的经验流程，只能靠自己探索。
时间缓缓流逝，顾生依旧躺在床上，面无表情的感受着自己的灵魂渐渐的掌控这个陌生的身体。
他除了望着天花板出神，和听着窗外连绵不断的雨声外，没有做任何事情。
他是好奇自己是如何从遥远洛阳的里世界传承中，一下子出现在了帝都，也知道过去这消失的三个月里，自己的失踪，传承的结果，一定也都引发了不小的波澜。
但他就是什么也不想做，就像个咸鱼一样仰躺在沙发里。沙发很柔软，雨声冲刷在耳边，莫名的有些困意。
他有些疲倦，但他好像一直都是如此，对什么都打不起精神，从两年前那间书店离开之后，他好像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书店是许墨的书店，他是个“商人”，真正意义上的商人。
自己和他做了笔交易，但完全不记得那天任何交易的内容，只是从那天开始，自己真正的进入了“诡异”的世界，也成为了许墨的学生。
无所谓吧，许墨虽然是个很无耻的人渣，没什么底线，但至少他很有钱，薪水也算不错，生活过得去就可以了。
话说回来，可能也是因为自己这懒散的性子，自己在学院里好像还真没什么熟人。
除了许墨外，就只有一个相处了很久，却依旧算不上熟悉的“老同学”了。
七年，从小县城的初中部到高中，甚至是洛城学院，大部分的时候两个人都靠得很近，生活在同一处，也在同一个班级里。
但顾生总觉得，她不管和自己离得多近，两个人之间好像总有一层看不见的薄膜，将两个人分开在了不同的世界。
但两个人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有着特殊的默契。
默契的保持着距离，同行许久，相顾无言。
宁安，是个有些奇怪的人。
而我，是个真的很怂的人。
……
黎明渐近，破晓来临，风雨声依旧飘扬在空气里。
顾生瞥了眼大开的窗户，凉风从窗口涌入，拂过暴露在空气里的肌肤上，将绒毛吹得瑟瑟发抖。
有点冷。
顾生皱着眉挣扎了片刻，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翻过身子背对窗口，放弃了起身关窗的想法。
“算了，太远了，太累了。”
“叮咚~”
片刻的安静后，门口传来了铃声，顾生有些意外。
因为他知道，除了苏幕的那位青梅竹马外，不会有人能找到这个房子。
但夏茗这时候不是应该在横店拍戏吗？怎么会突然回来呢？
顾生正想站起身，却突然一阵恍惚，一种强烈的剥离感从灵魂深处传来。他恍惚间仿佛看到了一本翻动的书页，上面的文字若隐若现，好像下一刻就会彻底剥离。
“是……出戏了吗？”
顾生恍惚了一瞬，本能的察觉到了问题所在，他在“扮演”的时候，只能是苏幕，不能以第三人的视角去任意的行动。
当他违背了扮演之人本身的发展规律，背离了命运，或者在意识上脱离了角色本身的时候，就会面临着剥离的危险。
一阵灰色的雾气在眼中升腾，在短暂的静默后，苏幕睁开了双眼。
而门口“咔嚓~”一声，一个带着纯白色鸭舌帽的女生推门走了进来。
“木头，你在家啊，怎么不开门？”
“……”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