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富看父亲发话了,于是只能作罢。
“大哥走了,该处理的问题我们也要处理完。悯济堂虽然声誉毁了,但是我们也要做到有始有终。
不管后面做不做的下去,现在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才是最重要的。”
陈国富说完拿出一张纸来,小心的打开然后一一念到。
“现在有三个问题要立即解决。
第一个是悯济堂后续赔偿的问题,虽然死的三人是临终关怀所的病人。
但是人家本来可以活几个月甚至一年的,现在提早了,病人家属肯定接受不了。
我和三弟和他们家人大约沟通了下,三人一共需要赔付80万左右。
这也是靠着我们悯济堂这块招牌人家才愿意和解的。”
陈国富说完停下来看了一眼嫂子林诗兰,似乎在等着她回话。
“国富,你大哥这一辈子你是知道的,老实本分又不懂经营。
有时候一个感冒给开个一两块的药就好了。遇到家里有难处的更是赊药看诊。
这80万我实在是拿不出来。”
林诗兰没有推卸责任,但是她的确也没有这笔钱。
“那嫂子你有多少吧?”
陈国富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家里几个存折一起加起来也就十来万,这还要准备衡儿三人读书的钱。”
林诗兰为难的说道。
“那不行啊,差太多了。”
陈国富摇了摇头。
“你大哥这些年存下不少好药材,他和我说过。特别是一些现在不许捕杀的动物的药材应该值不少钱。
你要不清算下。”
“这些我也算进去了,药材是有一些,但是现在急着找买家也卖不出好价。”
陈国富自然知道悯济堂有不少好药材,但是药卖急需人。
只有急着求医问药的人才能不惜花重金购买,如果现在自己急着用钱抛售,这倒卖不上什么价了。
“哎。”
林诗兰叹了一口气,眼睛又有点酸了。
这丈夫走的也太匆忙了。这一切让她一个女人去承担,担子实在是太重了。
“那你们还差多少总要有个数吧。”
陈祖亭拿着拐棍戳了戳地。
“嫂子拿出十五万,然后药房的药材大概能卖个三十万。还差三十五万左右。”
此时陈国平开口说话了。
“国平,这钱我不能全给你们啊,衡儿还有子月他们兄妹三人还在读书,要用钱啊。”
林诗兰存折还真就只有十五万多一点,这要是全掏出来了,兄妹学费都没钱交了。
“嫂子,我们这不是急着先凑了钱把事情了结吗?难道我们会看着自己的侄儿侄女饿死不成。”
陈国平轻声宽慰道。
“你们两个呢?”
陈祖亭开口问道。
“什么?”
陈国平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不过陈国富倒是听出了父亲的意思。
但是让他拿钱他肯定是不愿意的,所以也就装作不懂。
“平时赚钱分红不少你们一分,现在出事了就全让大哥一家扛。你们算什么狗屁兄弟?”
陈祖亭用拐杖狠狠的戳着地板,厉声呵斥完后便是一阵咳嗽。
陈衡在旁边一语不发,只轻轻的拍着祖父的背,让他好受一点。
“我在江州刚定了一套房,钱都用来买房了。”
陈国平小声的说道。
“我的钱都让我婆娘管着,她把钱都给娘家兄弟放贷去了。”
陈国富看父亲盯着自己,于是解释道。
“真是···”陈祖亭本想狠狠骂骂这两个儿子,可是现在孙子孙女在这里。
于是到嘴边的脏话都收了回去,家和万事兴。
他看的出来两个儿子的不情愿,可是他更不想让孙女和儿子因为经济纠纷而疏远。
“我存折里还有个三十万左右,就这么多了,差的你自己补。”
陈祖亭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存折然后丢给二儿子。
这是他存的棺材本,陈祖亭这几年感觉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前些日子还准备找木匠商量打一副好料子的棺材的。
只不过现在出了这档子事,只能先就着活人了。
陈国富捡起存折看了一眼,在心里估算了下,和陈国平打了一个眼神。
“那剩下的就我和三弟负责吧。”
陈国富一副吃了很大亏的样子。
等把存折收好后,然后拿起纸继续说道:
“第二个问题是省市卫生局对我们出医疗事故的调查,这些事情我和三弟会去处理。
第三个问题就是悯济堂病人的问题,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可能以后江州人民医院临终关怀的病人也不会送我们这里来了。
悯济堂后续经营···”
陈国富看了一眼老父亲,没有继续说下去。
“治病救人,有救就有亡。想来过世的人也不会埋怨老大。
怎么听你们这话,悯济堂是准备关门了?我还没死呢!”
陈祖亭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父亲,我和三弟的医术是撑不起悯济堂的。你年纪又大了···”
陈国富一脸无奈的说道。
“那你的意思是关了悯济堂?”
陈祖亭反问道。
“现在中医这么不景气,真没有开下去的必要了。”
陈国平在旁边小声说道。
“想要悯济堂关闭?除非我死!”
陈祖亭从父亲手里接过悯济堂,虽然谈不上发扬光大,但好歹保住了百年名声。
现在竟然从自己儿子口中听到关闭悯济堂,这简直是极大的羞辱。
即使自己百年后下地也不敢去见列祖列宗。
“父亲,我们也不是说马上关闭。您想经营就继续经营。只不过···”
只不过您百年之后我们肯定是经营不下去的。
陈国富话说一半,但是大家都知道下半句的意思了。
“哎!!”
陈祖亭长叹一口气,想到悯济堂,再想到自己刚刚白发人送黑发人。
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看到这里,陈衡才算理出了事情的原委。
敢情两个叔叔说有三件事,从头到尾都是钱钱钱啊。
当初父亲过世,兄妹三人突然经济拮据,导致自己研究生都没有考只能匆匆参加工作。
陈衡还怨恨过祖父一阵子,那时候没有帮自己。
现在才发现原来是这么回事。
等爷爷过世后,这两个叔叔拿着祖传药方变卖了。这陈家也算彻底瓦解了。
“二叔三叔,既然事情这么难,那我自己解决吧。不劳烦你们了。”
陈衡从爷爷椅边站起,然后开口说道。
“什么?”
“你在讲什么?”
陈国平陈国富一脸不信的问道。
似乎自己刚才耳鸣了。
屋子里其他几人也是一脸疑惑的看向陈衡。
“悯济堂和我父亲的事不劳你们费心了。”
陈衡一个字一个字的吐了出来。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