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感觉到头顶有一阵刺骨的寒风吹过,一道视线犹如千斤鼎威压下来。
她梗着脖子慢慢的抬起头来,高高的台阶上站着一个人,他同黑色的夜几乎融为一体,如神祗一般,立在云端。
嬷嬷赶紧低下头来。
“把你要说的话在说一遍。”清冷的嗓音没有因为隔着遥远的距离被风吹散,而是稳稳的响在嬷嬷耳畔。
她颤抖了一下,硬着发麻的头皮道:“秀,秀女说,她怀了您的孩子。”
她话音未落,一只手已经扼住了她的脖子,把她从地上提溜起来,她的身体就悬空了。
她瞪大眼睛,惊魂未定,想要说话却说不出来。
窒息渐渐的淹没了她,她闭上眼睛,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突然摄政王放开了她,她一下子软倒在地上。
景牧看着自己被震开的手,蹙了蹙眉。
这嬷嬷身上有古怪。
“时秀女住在哪个宫殿?”
嬷嬷半天反应过来这句话是问她的,赶紧结结巴巴的道:“在,在冷香殿。”
高大的身影已经走远,嬷嬷才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的追上去。
没想到自己能活下来,她捂了捂发热的胸膛,那里放着小姐塞给她的符。
莫不是刚才是这东西救了自己?
时歌挑着一盏灯笼倚在门口等着。
门被猛地推开,一道黑色的高大身影走了进来。
她把灯笼举得高了些,那人逆光而来,看不清面容,但是那一身浓郁的黑色携着气势而来,犹如魔鬼般令人胆颤。
时歌缩了缩脖子,退回屋里。
墙上已经被自己贴满了摄魂符,只要他进来,就会被摄去魂魄,自己让他说什么,他就会说什么,让他写下什么样的旨意,他就会下什么样的旨意。
这是自己的地盘,还是呆在这里安全些。
他踏进屋里,带进来一股风。
时歌终于看清了他的样子,瞪大了眼睛。
那一副面容简直无可挑剔,五官精致通透,一身黑色暗纹锦袍,头戴玉冠,比她前世追过的所有大明星都要帅气。
她觉得自己的花痴样又要犯了,都忘了这是致命关头了。
他那一双如漆似墨的眼睛,看着她,还会发生变化,慢慢的不在如寒潭古井,而覆上了一层水雾,冰冷的神情,魄人的气势也慢慢的发生了变化。
如果说之前他如上古神祗,冰冷无情,那么现在有点人间烟火的感觉了,美的惊心动魄。
他慢慢的朝时歌走过去,用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时歌看呆了,没有躲开,现在才反应过来,想挣扎却挣扎不开了。
“你怀了本王的孩子?嗯?”
这声音虽然有点冷,却很有磁性。
时歌不听使唤的回道:“好像怀了……也不吃亏。”
下一刻她身体一轻,就被人拖到了床上,一副坚硬的身躯压了下来。
“喂,喂您干什么?”
时歌怎么也没想到画风会变成这样,她挥舞着双手捶打着他的胸膛。
可是这点力道,对于他来说,根本就是在挠痒痒。
他一只手固定住她一双手,摁在她头顶上,像没听见她呼喊似的,为所欲为。
谁能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
就算她在喜欢美色,也不能被人强了呀。
不都说摄政王爱好杀戮,不爱女人吗?
都二十好几的年纪了,连个侧妃都没有。
这如今是怎么个情况?难道这不是摄政王?
可是这一身的气势风采,旁人也不会有啊。
或者说传闻都是假的,而事实上的摄政王就是好色之徒?
还有她的摄魂符怎么不起作用?
这人压根就不听她的指挥。
莫非她又画错了符,把摄魂符画成了燃情符?
妈呀,她可是为了效果,贴了一屋子啊。
她心一横,闭上眼睛,既然反抗不了,就躺下来享受吧,这么好看的人,她也不吃亏。
再说了,他和她有了肌肤之亲,她就是他的人了,就再也不能杀她了,只要自己的目标达到了就成。
时歌昏死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突然被一声叫声给惊醒了。
“摄政王慢走。”
哈,这不是嬷嬷的声音吗?这大半夜的,她怎么还没去睡?喊这么大声干什么。
“明天一早,景一会送你们去云雾山上的尼姑庵。”
似乎脚步声都远去了,嬷嬷才慢腾腾的道谢:“谢摄政王恩典。”
时歌累的瘫在床上,嬷嬷你疯了吧,送咱们去尼姑庵,那庵子连个名字都没有,可见没有人居住,是个废庵,你居然还谢恩?
天蒙蒙亮,时歌就被嬷嬷从被窝里拽出来,不情不愿的上了马车。怎么都活命了,小姐还怎么不积极?
……
四年后,云水镇。
一处大院子里,左边种满了瓜果蔬菜,右边搭了个小凉棚,凉棚里放着一张软椅,一位黄衣女子瘫痪似的大躺着,瀑布似的黑发铺在白色的毯子上。
衬得一张清丽的小脸更加白皙,嫣红的小嘴因为熟睡微微张开。
眉如黛,睫毛似蝶翼。
“娘亲,娘亲,你快醒醒,快去看看哥哥们去。”一道软糯清脆的小奶音喊着,一双小手拉着黄衣女子的胳膊摇晃着。
时歌不情愿的睁开眼睛,懒散的打了个哈欠,一双鹿眼立刻蓄满了泪水,湿漉漉的,似是天山的雪水般纯净,望着旁边的粉色可爱小团子,问道:“是不是他又闯祸了?打谁了?”
小鲤头顶挽了两个发髻,垂着粉色的蝴蝶流苏,嘟着粉红色的小嘴,一双大眼睛黑亮黑亮的,活灵活现的,似乎一言难尽。
“好像死人了,总之你去看一眼吧。”小鲤往外拽着她。
时歌一听,难道都到了闹出人命的地步了?二宝在不靠谱,也不至于这么没有分寸啊?
她急急忙忙踩着鞋就拉着小鲤往外跑去:“二宝不知道分寸,大宝干什么的?也不知道分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