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韩的婶子叫马桂花,她的娘家和王玉娥一个生产大队,嗓门粗,又小气,最爱占便宜,自个儿一点亏也吃不得。
上辈子苏米性子软,被马桂花拿捏着,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这辈子,就由不着马桂花了啊。
苏米拉开房门,双手环抱胸前斜靠在门框上,冷冷一哼:“那野鸡是老韩抓的,蛋是那野鸡下的!我是他媳妇,就算我炖了野鸡,又怎么着了?”
马桂花一噎,脸憋紫了,才磕磕巴巴道:“你你这话说的,难不成我这当婶婶的,还不让他吃不让他喝了?那蛋攒着过年吃的,现在吃了,过年只能眼馋别人家的蛋了!”
哪曾想苏米连个眼神没给她,直接去了灶房。
正在灶膛前烧火煮饭的老韩立马递给苏米一碗温水,她漱了口,又用热水洗了一把脸。
马桂花几乎看傻了眼,在一旁阴阳怪气道:“哪来的新媳妇儿呦,见着长辈也不知道叫?倒摆起谱来了!”
苏米翻了个白眼:“有些人说是长辈,干的却是周扒皮的活,我要是叫了她,怕是要折寿呢。”
马桂花哪想到苏米这么牙尖嘴利的,手指着苏米,半天说不出话来:“你–”
她马桂花嫁到韩家,男人随便使唤,韩景也是呼来呵去,这个家向来她说了算,哪曾受过这么大的气!
谁说苏米性子软,好欺负!这他娘的完全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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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米吃好喝完,回到偏房,关上门,拿出一本梅花灸和一套银针。
这是爷爷给苏米留下的遗物。
上辈子,苏米从未想过要把爷爷的医术,传承下去。
这辈子,苏米不仅要用针灸治好老韩的腿伤,也要把梅花灸发扬光大,对得起九泉之下的爷爷。
整个上午,苏米就待在偏房里。
老韩也不管苏米在做什么,到了饭点,老韩就跛着一条腿,给苏米送去热气腾腾的红薯饭。哪怕马桂花喊着老韩去上工,老韩想着苏米的嘱咐,也是装作听不见。
马桂花后悔的呦,肠子要悔青了。
早知道苏米是个妖精,一进门就把韩景迷的三魂五道的,她马桂花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阻拦苏米赖上韩景。
到了晚上,偏房里又点起了煤油灯。
马桂花在院子里,气得跳起脚来骂:“以前黑灯瞎火的,也是过。现在娶了媳妇,吃好喝好,还要点煤油灯,这家迟早被败光啊!”
苏米抬头,她眼底盈光闪闪的瞥了一眼老韩。
老韩腾地起身,他怎么着都可以,可媳妇儿不能受一丁点委屈。
他站在窗边,闷声闷气地回了一句:“婶,我上次抬电线杆挣工分,差点摔断腿,队长奖励了这盏煤油灯给我。”
马桂花惊呆了,她从未想过老韩这个闷葫芦,有一天会怼她。
居然忘了她最拿手的滚地耍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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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房内,苏米心里涩涩的 ,给了老韩一个赞许的眼神:“老韩,你过来。”
马桂花的儿子韩大成整天游手好闲,又喜欢赌博。老韩腿受伤,还要去买苦力,挣大工分。
她要让老韩早点觉悟,他俩才能早日过上好日子。
媳妇儿唤她了,今晚…不会撵走他了吧?老韩脸上浮现一丝诡异的红晕,手心沁出一层密密的汗水,一步一步走过去。
“坐下来。”苏米拍了拍床板。
幸福来得这么快?老韩的身子某处不听使唤了:“媳妇儿,我我……”我还没准备好呢。
“老韩你的脸怎么这么红?难道发烧了?”
苏米好看的眉头皱起,小手敷上老韩的额头,她若有所思道:“还出着汗呢,不可能发烧啊。”
老韩的脸被苏米摸来摸去的,某处杵着,憋着,好难受。
就在他胡思乱想,下一步怎么办时,苏米放下手,拿出一套银光闪闪的长针:“老韩,掀起你的裤管。”
老韩一愣,原来他想歪了呢。
某处的火焰瞬间灭了,老韩痛快的撩起裤管。
苏米爷爷在世时,治好了很多人,可苏米怎么突然会医术了?呃,管他呢。
就算媳妇儿把他扎瘸了,他也乐意。
“这是银针,等会扎的时候,会有一点痛,你忍着点儿。”煤油灯下,苏米一边说着,一边扎向老韩的伤腿。
小小银针刺入老韩的肌肤,腿部酸、沉、胀、痛……老韩的心底暖暖的,就算媳妇儿扎他个透心凉,他心里也是甜滋滋的。
一个小时后,苏米抹了一把额头的汗,问道:“老韩,你试一试这腿好点没?”
“好,肯定好了。”老韩心里乐滋滋的,有媳妇儿关心的感觉真好,就算他的腿被苏米扎残了,也是心甘如怡。
老韩原地活动几下,又站起来,绕着木桌子走了好几圈,越走越快,越自如。
老韩眼里的光,一点一点亮起来.
“好,好多了!”
苏米收好针,又认真嘱咐道:“你这腿是陈年旧疾,扎上几次差不多痊愈了。明天找些草药敷上去,效果会更好。”
“我听媳妇儿的。”说完,老韩的耳根子又红了。
这是他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喊苏米媳妇儿,心口儿酥酥麻麻的,像是踩在云端里,眼巴巴地瞅着苏米。
“好。”苏米笑眯眯地应着。
韩景一激动,又伸出手,轻轻握住苏米面团儿似的小手:“媳媳妇儿,你累坏了吧?我给你捏捏。”
苏米:“……”
这糙汉子,比她想象中要贴心的多。
这一捏苏米的小手,就捏了半个多小时,老韩也没敢有其他少儿不宜的想法,这一晚,他又没能上媳妇儿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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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马桂花起了个大早守在院子里,看到老韩和苏米走出偏房,急忙咧开嘴迎上来。
“你们俩去上工啦?”
一大家子人,好几张嘴等着吃呢,尤其是她儿子韩大成游手好闲不说,还花的多,可她心里乐意啊。
老韩的大手被苏米紧握着,他一脸为难:“婶,媳妇儿说我这腿没好,再干活,得瘸了。”
马桂花气得肺快炸了:“韩景啊,你就是个地里刨食的庄稼汉子,腿瘸了不也得干活?青山大队谁不是这样啊!
你再不去上工,过年只能喝西北风了!”
苏米指了指老韩的跛腿,笑眯眯问马桂花:“你要伤成这样,还下地干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