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染并未握住那只伸过来的手，倒不是她自命清高看不上这姑娘，她不过是想过来卖几个药方换点钱，压根就不想拜师入门。
而且自己现在情况特殊，不能与他人过多牵扯，若是未死之事败露，只怕会连累无辜。
伏休也并没有想要握住那只手的意思，只是淡淡点头，算是回应。
“什么吗，真不给面子。”席容不满的撇撇嘴，不再多说。
没过一会儿掌事便也进门，朝着几人道：“恭喜四位已过初试，还请随我过来。”
掌事带着几人兜兜转转来到了一处小院，刚一进院，秦墨染便感觉有些不太对。
这院内花草正盛，但却有一股挥之不去的死气盘旋其上，竟让人感觉有些寒凉。
她侧头看向身边，伏休和那个叫席容的姑娘也都沉着脸，想必也发现了这一点。
掌事来到门前，轻轻敲了敲门，一个小童推门与那掌事耳语几句，掌事听完叹了口气，对着那小童道：“知道了，你先去吧。”
小童点了点头便跑了出去，掌事推开门对众人道：“进来吧。”
几人随之进门，却只感觉一股寒凉之气迎面而来，席容打了个寒噤，下意识的缩到了伏休身后。
那灰袍男子搓了搓手：“这屋子里怎么这么冷。”
“这就是今日你们黔草堂老药师收徒的目的？”伏休看了一身边的掌事，后者点了点头：“正是。”
秦墨染来到床边，床上躺着的是个形容枯槁的老者，他双眼紧闭，气若游丝，身上散发出阵阵寒凉之气。
“怎会中了这么严重的寒毒？”
掌事叹了口气，将事情原委缓缓道来，半个月前黔草堂收治了一人，此人受了严重的剑伤，身上寒冷如冰，命悬一线。
此伤诡异非常，本已不看诊的老药师陈卞桥亲自出手相救，却没有注意到那人伤口中的碎刀片，处理患处时不慎被划伤，不过五日便就有了寒毒之症状。
“那人经陈老救治已经痊愈离去，而黔草堂内虽然有名医无数，但我们拼尽全力也只能勉强保住陈老的性命，医者难自医，陈老纵然医术天下无双，却也救不了自己。”
掌事说完，哀叹连连，秦墨染在床边坐下，将手覆在老者手上，另一只手按住心头那片花型印记。
她从进门时便觉得，这老者，只有自己能救。
伏休一怔，再次察觉到了那股能涤荡心灵的清冽之气，而此刻秦墨染已经进入心镜之地。
镜内明光闪闪，突然汇聚于一条秘术之上，此术正是她昨夜对陆子修所用的那道漩水流。
秘术能杀人，亦能渡人！
秦墨染睁开双眼，指尖凝起一股真气，朝着老者心头指去。
掠水二重的真气冲入老者心脉瞬间荡开，浪浪相叠，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老者躺在床上哀嚎连连，但身体却渐渐有了血色。
“这是什么医术？”掌事见此颇为惊讶，不由得睁大眼睛。
伏休淡淡一笑，轻轻拍了拍身边两人：“并非医术，而是武学，二位，接下来轮到我们了。”
席容和那灰衣男子面面相觑，伏休手一翻已掏出了那伏羲匣，他打开匣子，掌心稍一用力，那十五细针便凌空而起，朝着老者身上刺去。
席容这会儿也明白了伏休用意，便也上前来到老者身边，稍微活动手腕：“让个地方，该我了。”
秦墨染点头退下，席容深吸了一口气，将手按在老者身上，顺着气脉流通之向，按压下去。
她双手似有绵绵之势，一起一伏竟与“漩水流”秘术相合。
那灰袍男子也并未闲着，而是趁着这个机会为老者诊脉，随即在随身药箱中，快速调配。
一刻钟后，那老者气息已然平稳，席容将手拿开，灰袍男子也配好药丸，塞入老者口中。
药丸入喉，老者很快便睁开了眼睛，掌事见此情形连连惊叹：“活过来了，活过来了。”
“你小子，我还没死呢。”陈卞桥淡淡骂了一句，虽仍气息虚弱，但浑身死气已荡然无存。
老者调转目光从伏休、席容、灰袍男子三人身上一一掠过。
“针法、推治、行丹术……”陈卞桥目光落在秦墨染身上，却皱起眉头：“不知姑娘使得是……”
“乃是武学。”秦墨染微微颔首，秘术乃是奥秘之术，不宜为外人所道，便借着方才伏休所言，用武学代替过去。
“原来是武学。”陈卞桥微微眯起眼睛，似乎已洞察到了什么。
“老头，我们四人合力救了你的命，算是完成考核了吧，这拜师礼什么时候行。”席容迫不及待的上前一步，伏休却摇了摇头，朝着她的头上轻轻敲了一下。
“你做什么？”
“若非秦羽姑娘方才那一指，哪里还有我们出手的机会。”伏休朝着秦墨染递去一个眼神，秦墨染上前一步，对着陈卞桥略施一礼，开口道。
“方才我见这院中寒气盘旋，想必寒毒已与您融为一体，用寻阳，百草，火灵等热药缓慢攻克，倒也能解得了毒。”
秦墨染说出这几味药材，陈卞桥满意的点了点头，秦墨染继续说道。
“如今毒已入髓，以此法治愈后阴雨天会感觉寒凉难忍，而寻阳稀缺，又极难控制药量，这才用了武学之术，用内力冲开凝结之脉。”
秦墨染说完，陈老露出了赞许的神色：“虽说对症下药，但治病救人本就没有固定之法，能灵活运用自身之力所学典籍救治伤患，姑娘可成大道。”
秦墨染听了这话自然明白对方的意思，忙拱手行礼：“在下志不在行医，如今进门来不过是想卖出几服药方，换些银两罢了。”
“换银……”掌事刚要叫出来，被陈卞桥一瞪，硬生生把剩的半句话咽了回去。
“若论精修医术，这三位各怀本事，也是为此而来。”秦墨染将话题转回到其他三人身上。
伏休淡然一笑，略带嗔怪道：“秦羽姑娘，他二人又没请你吃早饭，你怎连他们都一并帮了。”
“他三人的确是难遇良才，不过老朽对姑娘更感兴趣，不知你要卖的是什么药方？”
掌事听闻会意，忙取来纸笔递到秦墨染面前：“请姑娘赐教。”
秦墨染并未客气，提笔在纸上洋洋洒洒，转眼间便写了三服药方。
掌事将药方递到陈卞桥面前，后者只是瞥了一眼，便瞪大了眼睛。
“姑娘是认真的，这三服药方当真要卖给我们？”
秦墨染点点头：“这三服药各有神效，我无心行医放在肚子里也是浪费，倒不如拿出来让黔草堂救治更多的人，不过……”
秦墨染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救人之方理应赠送，可如今囊中羞涩……”
“无妨无妨，这等奇方姑娘若是不取报酬，我等又与偷窃何异，不过老朽也给不了太多，五百两姑娘可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