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两!
连秦墨染愣在原地,父亲为官一年俸禄全部算起来也不过二百两。
一张药方能顶将近一年的年俸。
见秦墨染半天没有回话,陈卞桥也就当她答应,便让掌事去取银子了,至于伏休三人,陈老惜才,当场便收入门下。
看着手里五百两银票,秦墨染长舒了一口气,这下就不怕之后缺银子了。
“姑娘,老朽还有一事相求。”
秦墨染抬起头,看向了他;“老先生但说无妨。”
“姑娘的武学当真玄妙,不知日后再有无解之症,姑娘可否出手相助。”
秦墨染心头一颤,老药师应该已经看出来自己所用的是秘术了。
不过他似乎并无恶意,便也点了点头:“若是赶上了,定全力以赴。”
秦墨染收了银子,走出了黔草堂,如今银子已经有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找寻父亲当年旧友了。
可茫茫江湖,那些人居无定所,要去何处寻找?
秦墨染低着头,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卫督侯府。
她抬起头,昔日高大的门楣已经被昨夜大火烧得七零八落,数名官兵进进出出,周围聚了不少的群众,议论纷纷。
“听说是谋逆之罪被满门抄斩了,那位小小姐今年刚满四岁,好像是被刑官一脚踩死的,真是惨啊。”
“怎么可能,卫督侯为人磊落,肯定有人陷害。”
“可不是吗,昨天半夜一道炸雷劈了下来,准是老天都看不过去了……”
秦墨染暗自攥紧了拳头,她盯着破败的家,心中怒火再起。
我一定要查明真相!
秦墨染回到暂住的空宅,迫不及待便运起心镜中的心法。
可无论她如何急迫,如何拼尽全力,两日过去,境界仍停留在掠水二重,丝毫未动。
秦墨染不得其解,想来怕是自己太急功近利,反而背道而驰。
正当她陈思之际,一股淡淡的花香飘过。
秦墨染吸了吸鼻子,突然想起那日暮阳王府,那位用胭脂的漂亮公子,猛地一拍大腿。
当初约定的时间可不就是今天傍晚,居然把这事忘了!
秦墨染记得那公子说自己用的是百香楼的一品货,出门便奔着百香楼而去。
百香楼乃是城中最大的脂粉铺,平日人满为患,可不知为何这会儿却没什么人。
秦墨染进门,看着琳琅满目的胭脂只感觉眼睛都要花了,她平日很少用这些东西,即便偶尔需要也是侍婢买回来的。
见有客人前来,老板娘热情的迎了上来。
“姑娘想选点什么,这有新到的‘甘春红’,这个‘梅花摇’有淡淡梅花香,是卖得最好的。”
秦墨染并未理会老板娘所说,目光快速的在那些胭脂上掠去,突然定在一处。
那里放着一只白色瓷瓶,看花纹与那公子摔破的一模一样。
“就是这个。”秦墨染将那瓶子拿起来,细细闻了闻,应该与那位公子用的一样。
“姑娘真是好眼光,这可是咱家的一品货色,就剩下这一瓶了。”
“就要这个。”
“好勒!”老板娘喜笑颜开,拿了一个小木匣将秦墨染手中胭脂放好递了过去:“三十两。”
“三……”秦墨染愣在原地,这小小一瓶胭脂,竟要三十两银子。
不过毕竟与人约好,也就爽快付了钱,想起那公子说不能穿的太过素雅,秦墨染又置办了一身有红纱点缀的长裙,这才朝着归雀楼赶了过去。
眼下天色渐暗,街边亮起长灯,远处那高耸楼台明灯熠熠,红绸迎风,正是归雀楼所在。
秦墨染站在门口迟迟没有进门,她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进门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她一概不知。
这时一个年长的大姐迎了过来,看着秦墨染喜笑颜开:“我认得你,几日前姑娘可曾在黔草堂外与一少年郎施针救过人?”
秦墨染点了点头,不想那日心急出手,竟弄得人尽皆知。
“被救之人是我们楼里的,姑娘救了我们的人便就是贵客,快请进门。”
说罢那大姐便拉着手足无措的秦墨染进到了楼内。
天色渐暗,但楼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姑娘今日前来,也是为了花魁择良的?”
“择良?大姐,我是来找人的,而且我是女人,花魁什么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大姐却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样,噗嗤一声乐了出来:“姑娘真会说笑,谁不知道我们归雀楼的花魁,是一等一的美男子!”
“花魁?男人?”秦墨染喃喃自语,这归雀楼不是最大的青楼吗?怎么花魁还是个男人?
“瞧着姑娘面生,应该是第一次来吧,我们这归雀楼不仅有女妓,亦有男妓,个个绝世无双。”
秦墨染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她倒是听说过男妓,可一楼之内两者共处这事儿,倒是头一次听。
“这可是我们归雀楼独有的特色,我们这的女侍小倌不仅擅长歌舞,也会吟诗作对,有好些个达官显贵家的小姐,便是因此才来消遣。”
秦墨染环顾四方,这么说来,这楼内确实有许多穿着得体,打扮不俗的女子。
怪不得那位公子说此处不需乔装,女子也可进入。
“不妨事,姑娘多来几次就熟悉了,来这边请!”大姐引着秦墨染来到二楼雅座。
“姑娘,你看这个位置可还中意?”
“大姐,我真是来找人的,不是来找乐子的。”
“那姑娘要找的人姓甚名谁,相貌几何,这屋子里的人,老婆子大抵都能记住。”
“他……”秦墨染这才想起来,之前她并未询问那位公子的名讳,而且她从小认生,只依稀记得是个长得漂亮的男子,别的都忘得差不多了。
“姑娘?”
“罢了罢了,我还是在这等他吧。”秦墨染挥了挥手,坐在了座位上。
那位大姐也不多说,而是点点头,知趣儿的退了下去。
天色暗了下来,高台之上悬着的灯笼被一一点燃,那些精巧的灯笼在微风的吹拂下摇摇欲坠,像是熟透了的果子,看上去分外诱人。
等的都有些饿了,人怎么还没来?
秦墨染微微叹了口气,揉了揉饿的有些不舒服的肚子,突然不知谁惊呼了一声。
“来了来了!”
秦墨染抬起头,只见高台之上,不知何时竟升腾起了数片长幔,依稀能看到一个人影正藏匿其中。
难道这就是那位花魁?
“叮!”清脆的铃铛声由远及近,等铃声落下,琴瑟之音渐起,好似清泉潺潺,管弦和鸣,势如急雨滔滔。
正当人沉沦其中之时,众音戛然而止,一片寂静。
“叮!”又是一声脆响,那蒙在高台的长幔四下散开,穿着金色舞袍的身影赫然立于高台之上。
待看清那人相貌,秦墨染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