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那人可不就是那日在暮阳王府的那个漂亮公子吗！
当初一面只觉得他生的漂亮，却不想他竟是这名楼花魁。
霎时间台下掌声叫好声四起，待声音最为鼎沸之时，乐师再度起手，灵动乐曲再起，台上之人脚步轻点，不紧不慢的绕着高台行至一周。
待到声音减弱，鼓声一点，台上人宛若受到感召一般凌空而起，衣袂翩飞，好似云中之雀，苍穹之鹤。
鼓声渐急，台上人碎步急踏，脚下好似生出千万朵莲花一般，长绸飘扬而起翩翩若水，与踏出的千万碎莲交相辉映。
周围人声鼎沸，秦墨染却根本听不到，方才那凌空一跃时，她的世界便只剩下那高台上的美人。
他妖而不娇美而不艳，身形流转，尽显仙人之态。
这会儿秦墨染倒是明白了那些文人雅士为何常聚于此，若非见了绝世之美，怎能吟出“轻袂高台舞翩然，恰似飞鸿云中来。”这等美妙的句子。
一曲终了，台上之人弯腰行礼，台下掌声雷动，惊呼连连。
见众人气氛高涨，一位中年女子款款上前，她头戴钗花，身上穿着的是艳红色的长裙，一双勾人狐眼，摄人心魄。
“想必各位公子小姐都听说了吧，今日花魁烟云将寻他心中良人共度一夜春宵，如今一舞终了，烟云，我看也是时候选……”
还不等那位风姿绰约的老鸨说完，那仙灵一般的美人便从台上跃下，他步伐轻盈明快，像是彩蝶一般落在了秦墨染的面前。
“方才我就注意到了这位姑娘，凑近一看，倒是比远看时还要俊俏，今夜寒凉，不知姑娘可否赏脸去暖阁一坐？。”
烟云跪坐在秦墨染面前的桌子上，用三根指头轻轻掂起了秦墨染的下巴。
他凑的太近，秦墨染从未与男子这般亲近过，紧张的嘴唇都在微微颤抖，好在脸上有轻纱遮着，才不至于漏了怯。
这男人当真大胆，明明自己才是是客人，怎么这会儿反倒是弄得好像他才是来寻欢作乐的。
所有人的目光凝聚在秦墨染身上，如果再不做些什么，这个漂亮男人可是要出尽风头了。
“花魁盛情相邀，姑娘我岂能不解风情？”
秦墨染淡淡呼出一口气，一把扯过那只掂着自己下巴的手，几乎并未用力，眼前人便像是一缕纱，被她揽在怀里。
“能得花魁赏识，本姑娘心下喜悦，只叹良宵苦短，不如及时行乐，如何？”
怀中美人淡然一笑，抬手勾住了秦墨染的脖颈，用目光一点不远处那座六层高阁。
“暖阁便在最高一层，姑娘若是能抱我过去，我便什么都依了姑娘。”
“好！”秦墨染抱起怀中男子凌空而起，红纱长裙随风摇曳。
她脚下轻点，踏过那几只精巧的灯笼，在众人的惊呼中轻轻的落在了高阁之上。
“如何？”
“好功夫，能与姑娘这等女侠共度一夜，是烟云的荣幸。”
怀中男子浅笑，从秦墨染的怀中跃下，轻轻推开了暖阁的门：“姑娘请进。”
秦墨染并未多言，而是轻甩衣袖，大步踏入房中。
房间格局精妙，布置精巧，倒是个配得上花魁的住所。
秦墨染暗暗赞叹，她捏着袖子里胭脂，盘算着要怎么开口，刚一转头，一只手就伸到了她的眼前。
“东西呢？”
眼前的男人已没了方才的千娇百媚，反而冷着一张脸。
秦墨染将胭脂递到了烟云手上，后者接过细细检查确认是百香阁的一品货色，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坐到了椅子上。
他没了花魁那副千娇百媚的样子，秦墨染也不紧张了，顺势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调笑道：“归雀楼的花魁竟还有两幅面孔！”
“你又不是来寻乐子的客人，我干嘛要做给你看？”
烟云不满的哼了一声，将胭脂涂在手背上，细细的欣赏着颜色，丝毫没有搭理秦墨染的意思。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来寻乐子的客人？”
“若非与烟云有约，你这样的姑娘怎么会来到这等地方。”
“你怎么又知道我之前没有来过？”
“每日我都会在高台之上献舞一曲，那台子视野开阔，一眼便能瞧见哪位客人坐在何处、身份如何，我可从未瞧见姑娘你！”
“你！”
“可惜，我一楼花魁竟为了一时约定，初次择良便宜了你这个愣头青，传出去怕是要被笑话喽。”
烟云故作伤感的叹了口气，丝毫没有将秦墨染放在眼里，似乎只当她是个笑话。
秦墨染心中泛起一阵火气，但却并未表露，而是起身来到烟云近前沉声道：“那我现在要是从这屋子里走出去，你这花魁，岂不更是颜面扫地。”
“请便！”烟云毫不在意，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秦墨染心中不悦，抬手扯住了烟云的衣领，轻轻的摩挲着。
“话说，你就这么让我进来，难道不担心我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烟云淡然一笑，毫不畏惧：“有何担心？若姑娘生性歹毒，怎会念着我这瓶胭脂？我看姑娘这会儿好像又想寻乐子了，那就是烟云的客人，方才我说了，只要姑娘抱我上来，我什么都依着姑娘。”
烟云嘴角轻挑，起身张开手臂，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秦墨染没想到他会突然站起来，根本没来得及松手，他这件舞袍本就宽松，给这么一扯，整件上衣竟彻底滑了下来。
秦墨染到底也是闺中女子，哪里见过这个，只感觉脑袋一晕，直接愣在原地。
“姑娘怎么不动了，莫非是这面纱碍了事？”烟云缓缓凑近，抬手拽起了那方面纱。
秦墨染心下一慌，忙拍开他的手，捂着脸夺窗而出。
烟云淡然一笑，得意地扬着手里那只面纱，对着那从窗户飘飞出去的身影大声喊道：“姑娘，有空来玩啊！”
秦墨染心里正乱，听了这句话，脚下的步子一绊，差点从屋檐上掉了下去。
那日暮阳王府一面，秦墨染本以为此人性情温和，今日一见，却是这等……
这等轻浮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