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泽》绝祚的免费小说最新章节,白叔,小良全文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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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经放亮了,小良三人在一个不知名的林子里落了脚。

林子不算茂密,不少阳光能透进来。

一处地方很是显眼。

那是林中的一片空地,四周的树木都被砍伐殆尽。

空地上有一座二层小楼,门口插着客栈的旗子。

不过清晨,竟有三三两两的人在门外的木桌上喝茶。

小良和阿辛扶着付芸儿走了过去,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拿出两枚钱,点了一壶茶水。

付芸儿的状态好了许多,但眼圈不时还会红上一会。

终究只是孩子。

阿辛还好,只是看着小良傻乎乎的笑,有时也会念叨几句老白叔。

小良叹了口气,不知老白叔现在怎么样了。

三人跑了一夜,估摸着离平瑾城,怎么也有个百八十里了。

先在此歇息一下。

年轻的小二将茶水端了上来。

打量着最大不过十八九的付芸儿,和年纪更小的小良阿辛,小二有些好奇,但客栈这行的规矩让他咽下了嘴边的问题。

饮下茶水,一股暖流流入心中,只不过一夜时间,接连的变故让小良好像很久没有感到温暖了。

付芸儿双手端着茶碗,一声不吭的喝着,身上没了那股子灵动劲。

一碗茶饮尽,一旁有桌人起身离开,小良和阿辛正对着那桌,被一道光亮吸引。

是一块指甲大小的碎银子,多半是刚才的茶客遗落。

老白叔不知会不会跟来。

一行三人不知要走多久。

身上的铜钱也不知能坚持多久。

这一块碎银子,显得尤为重要。

若是平常,小良定会拾起告知,但此时,小良犹豫了。

“哎,大叔,你的银子。”

一个憨憨的声音响起,身边的阿辛开了口。

小良抿嘴一笑,笑过之后又笑了笑。

瞄了眼面对着面的付芸儿,小良的脸有些红了。

一个方脸黝黑的大叔,和一个看起来比付芸儿大上一点,但端庄淑丽的女子折身回来。

那块银子就在长板木凳上,清晨的阳光照在上面,折射出一道光影。

大叔走了过去,拾起银子装在腰囊里,冲着阿辛一桌朴实的一笑。

“郑玄之纪,桃李年华,何故独自出门在外呀?”

付芸儿有些茫然,不知何为郑玄之纪,何为桃李年华。

那大叔身旁的年轻女子掩嘴而笑,似是嘲弄他们的无知。

大叔有些愧怍,明明看着穿着不像寒门子弟,怎连年岁之说也是半点不懂。

小良三人穿的衣裳,都是到陆府后换下喜袍陆家所给,自然不似寒门。

“只因家中突逢变故,现在只有我三人在外流荡罢了。”

小良文绉绉的答道。

郑玄之纪小良不知道是什么,但桃李年华老白叔说过是女子二十岁左右的年纪。

虽然一辈子没有婆娘,但老白叔对女人,还是了解挺多的。

大叔有些释然,看了看身旁的年轻女子,这世道不是所有女孩都像自家女儿这般,学书背经。

那个最小的孩子神志怕是有些不全。

只有这少年明事晓理也在情理之中。

大叔轻咳一声,问道:

“那不知你们想在何处安顿?”

小良嘴中有些苦涩,但又强忍下来,平淡道:

“我三人身上并无多少银钱,应该会在这附近落脚。”

“并无多少银钱吗?”

大叔低头沉思,想起了刚才的碎银子。

片刻,他抬起头,笑道:

“在下聂少喜,家中开设镖局,今日恰巧在这里等些个熟人,与你们相遇也是缘分,如不嫌弃,到我家做些零活,管吃管住,如何?”

小良有些惊诧,三言两语便收留外人,不知是何居心。

但看着早食还没吃,只能以茶充饥的阿辛和付芸儿,和腰间瘪瘪的钱袋,还有不知会不会追来的追兵。

小良略微犹豫后,答道:

“如此,就多谢聂叔收留了。”

聂少喜摆摆手,说声不碍事。

一旁的年轻女子也没什么不满。

看来是真的家大业大了。

小良心想。

孰不知,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林子外面还有镖局的马车

一道乘车离开,大约半天时间,众人过了邵秋关,到达聂少喜开设福兴镖局所在的砺明。

夔州郡位于整个靖国的东南角,位置偏僻,占地不大,砺明是夔州郡内唯一一座官道连接外郡的府城。

就连郡治陆环,如果不是要直辖夔州兵营,也就只有和平瑾城之间的一条官道罢了。

而砺明,足足有三条,分别通往广信郡府城万泊,夔州本地的邵秋关和府城燕武城。

砺明以东是禾泽,禾泽发于广信郡的闵山山脉,横贯广信,黎平,夔州三郡,汇入东海。

砺明正南雄立着邵秋关,聂少喜等人便是过邵秋关北上而来。

而邵秋关的西南,就是平瑾城了。

古往今来,砺明虽说不上兵家必争,但战略位置极其重要。

所以就造就了这里人流大,势力多的盛状。

农商巫医,络绎不绝。

福兴镖局,就坐落在砺明的西南角。

“总镖头,大小姐,您回来了。”

进了镖局大门,里面的镖师杂役们都向着聂少喜两人问安。

众人都看到了小良三人,眼中多少有些疑惑。

聂少喜清了清嗓子,朗声道:

“各位,容我介绍一下这三位。”

众人不再嘈杂,静待下文。

“这位名叫小良,家中突逢变故以至于流落在外,日后便在我镖局中为镖师配备刀兵器具。”

然后他又指向阿辛和付芸儿,继续道:

“这位是小良的家弟阿辛,年纪尚小,赤子之心,便给小良打些下手。这姑娘是付芸儿…”

想起了路上的话,聂少喜略一思索,道:

“乃是小良未过门的妻子,日后在厨中帮忙,你们这群小子可别起什么坏心思。”

说完,盯着镖局中一些年纪不大的青镖。

青镖们尴尬的笑笑,不少小伙子刚刚都对这个清秀的姑娘动了念想。

大伙一拱手,齐声道:

“小良兄弟!”

小良腼腆的笑了笑,拱手还礼。

阿辛站在小良身后,学着他的样子,似是非是的抬着手。

付芸儿听着聂少喜未过门妻子的话,心中对父母故去的悲痛,略略减去了几分。

看着小良想对他笑一下,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聂少喜点了点头,对着年轻女子也就是他女儿吩咐道:

“锦儿,安排一下小良他们的住处,你亲自去。”

聂锦答应了一声,带着小良三人走向镖局后院住人的地方。

随着聂锦的驻足,三人来到了一间灰砖砌的大屋门前。

“这里以前是一位老镖所住,前些日子他金盆洗手,退隐江湖,这就空了下来,屋子还算宽敞,采光也不错,里面有一张大床一张小床,你们自己分一下吧,另外换洗衣服我一会儿会叫人送来。”

聂锦的声音很好听,就像冷冽的清泉,舒适,又有些冰冷。

说完,聂锦转头回去了镖局前院,留下小良三人看着这间屋子。

如今,又有了一个安身之处。

其实,就在昨天,他们还有一个家。

一夜之间,什么都变了。

小良强撑起一丝笑意,对着付芸儿和阿辛道:

“走吧,去看看我们的新家。”

阿辛挠挠头,道:

“这是家吗?”

小良的嘴唇抿的很紧,片刻,又松了开来,他一手拉起阿辛的手,一手牵着付芸儿:

“我们在一起,无论在哪,不都是家吗?”

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出来。

不过差了几个人罢了。

三个月转眼即逝,这期间镖局共出了五次镖,每次小良都会和阿辛一起忙前忙后,给镖师们喂马擦刀,装饼灌水。

几趟下来,已经和镖局的人亲近了,但老白叔还是消息全无。

这天,他找到了聂少喜。

聂总镖头正悠哉悠哉的喝着茶,见到小良,似笑非笑,似乎已经预料到了他的目的。

“聂叔,我有一事相求,还望聂叔许我。”

聂少喜打量了一眼小良,笑道:

“想走镖?”

小良并没有如何的吃惊,点了点头。

聂少喜继续道:

“看得出来,你有挂念的人,你想走镖完全可以,但你要想好,我修行了三十年,仍旧是练气上阕这么个不上不下的境界。”

小良道:

“练气上阕,不低了。”

聂少喜点点头,但他听到了小良接下来的话。

“但我至少要达成辟府。”

那晚曾有黑衣人说,老白叔至少是辟府境界,那我至少也需是辟府,才能帮上他的忙吧。

出乎意料的,聂少喜听到小良近乎狂妄的话,没有认为他异想天开或者好高骛远,反而哈哈大笑。

“你知道辟府是什么吗?”

“不知。”

“其实辟府,也没有多高。”

聂少喜清了清嗓子。

“小良,你想好了,如果想要修行于江湖,会很苦的,那本不是你该承受的。”

小良很是平淡,并没有那些青镖初入走镖中的胆怯。

“无论现在有多苦,日后都会有回报的,聂叔,我想好了,请教我修行。”

说完,照着老白叔教的礼数,弯腰长揖。

聂少喜看着眼前的少年,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有些出神,他问道:

“你所记挂的,是何人呀?”

小良起身,张口想说出老白叔,但其实老白叔一直以小良的爷爷自居,只不过知道自己身世的小良从不承认。

“是我爷爷。”

小良答道。

聂少喜嗯了一声,道:

“小良,你可愿我来教你?”

小良一愣,随即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拱手道:

“如此,多谢聂叔成全,今日授业之恩,来日…”

聂少喜摆摆手,打断了小良的话:

“我能用你干什么?安下心,明日我便开始教你,强大起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吧。”

小良问出了心中最后的疑问:

“聂叔为何如此助我?”

聂少喜疲惫地笑了笑,盯着小良的脸,轻声道:

“我曾有一子,名聂闫,长锦儿八九岁,从小励志修行,但我聂家世代草莽,如今有些底蕴便想让他考取功名,我为他请了先生,强迫他学书背经。”

似想到了什么伤心往事,聂少喜的眼神变的黯淡起来。

“后来,一次仇家寻衅,闫儿出门时被对方一个不知名的打手杀害了,如果我当初教他修行,哪怕是一些傍身手段,端不至于如此!闫儿这一生没有做自己想做的事,也从未过的快活。”

言至于此,铮铮铁汉竟长吁短叹,哀伤胜似女儿家。

“所以,就算锦儿一介女流,钟情诗书研究学问我也是一概应许。”

聂少喜拍了拍小良的肩膀,道:

“你和闫儿,很像,真的很像。”

“嗯,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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