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下着蒙蒙细雨，戚大龙被初春的寒意冻醒了。
戚大龙准备找个地方喝碗酒，暖和一下身子后就进城去妓院中找活干。
离城门口不远处，戚大龙看到一家店，门口挂着招牌“归来客栈”。
由于还是早上，昏暗的店内只有一个人在漫不经心地擦着桌子。
戚大龙找了一个靠窗的桌子坐下，冲着伙计叫道：“来壶酒。”
擦桌子的人咕哝了一句：“大清早就喝酒的人，不是有愁，就是有仇。”
戚大龙听得一愣，抬头一看，发现干活的人停下了手中的活正看着他。
此人四十岁左右年纪，头发散乱，眼皮浮肿，像刚起床一般眼角还挂着眼屎，但双眼在不经意间却放着精悍的光。
戚大龙垂下眼皮，扔了一小块银子在桌上，说：“赶紧上酒。”
店家拿了银子转身去了后面，很快就端着一壶酒外带几碟下酒的小菜来到戚大龙桌前。
把酒菜摆好后，店家竟然在他桌子对面坐了下来，拿起酒壶倒了两碗酒，说道：“好久没见过大清早喝酒的人了，左右无事我陪你喝一碗。”
两人再也无话，只一碗接着一碗喝酒。
几碗酒下肚之后，戚大龙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听口音，像是外地人。”店家首先打破了沉默。
戚大龙端起酒碗，一口干了碗中的酒说道：“过来寻亲。”
“没有寻到？”
戚大龙没有回答。
“江水县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南北往来的人可不少。如果没有目标地瞎找，可能到死了也找不到。”
戚大龙手中的酒碗一颤，酒洒到了桌上，“她……她……她可能流落到了妓院里。”
店家头也没抬，说道：“江水县大妓院两家，小妓院十五家，均是县中有头有脸的人开的，至于暗娼数就数不清了。”
戚大龙见他对城中妓院如此熟悉，急忙说：“你有没有办法找到我妹妹？”
不料店家放下手中的酒碗，说：“如果你妹妹真的在妓院中，我劝你见一下就好，想要带走恐怕难了。”
戚大龙一拳锤在桌子上，吼道：“只要找得到，我就一定能带她走。”
店家撇了撇嘴，端碗喝了一口酒说：“你可能还不了解江水县的情况。”
戚大龙顿了顿，说：“我不想了解，也没兴趣了解。”
店家冷笑了一下，自顾自地说：“江水县的前几任县令因为与那些开妓院的大户不对付，都不明不白地成了冤死鬼，县令的位置至今都空着，想从他们的地盘上带走一个人没那么容易。我劝你如果找得到妹妹就见上一面，找不到的话赶紧回去。”
戚大龙正要发作，突然店门外有人大喊道：“伙计，切两斤牛肉，打一斤酒。”
戚大龙朝窗外看去，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正从马上一跃而下，把缰绳往店门口的拴马桩一扔，直挺挺地进了店门。
戚大龙从此人走路的姿态就知道是个军人，他虽然在军营中待的时间不长，但军人的那种气质却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中。
只见此人黝黑的皮肤，浓眉大眼，穿着一身短打劲装，腰间斜挎着一把带鞘长刀。
军人拍了拍身上的雨水，问道：“店家，这里可是江水县？”
“这里正是江水县，不知客官打哪里来？”店家赶紧起身迎了过去。
军人解下腰刀往桌上一放，说：“俺从西北来，五天五夜不睡觉赶了八百多里路。”
店家顺着客人的话说道：“客官了不起啊，五天五夜不睡觉，换成我们早累趴下了。”
“哈哈……别说五天五夜，俺们打起仗来十天十夜不睡觉都是常事。”军人的笑声震得整个房子都在颤动一般。
“原来是军爷啊，您快坐，我这就去给您准备酒菜。”店家转身进了后厨。
军人坐下后用眼睛扫了一眼店内，眼光在戚大龙身上停留了一下，随即便转过头不再看他。
酒菜摆上桌后，军人倒了一碗酒猛灌了一口后，问道：“店家，去县衙怎么走？”
店家回答道：“您出门后往右，径直走大概两里地就到了。不过咱们县暂时没有县令，您如果有紧急军情，建议您直接去州府。”
军人抹去嘴角的残酒，又大笑起来，说：“俺找县令干啥，俺就是来给你们当县令的。”
店家一惊，很快就恢复了常态，满脸堆笑说道：“哎呦喂，草民这狗眼真是瞎了，有眼不识泰山，草民杨天和参见大老爷。”
军人大笑着说：“俺还没正式上任呢，等见过州府李大人后才正式上任。”
“您今天来我这小店，小店蓬荜生辉啊，以后您要常来啊。”
“好说好说。俺在西北正打着仗，突然接到朝廷圣旨，说是州府的李大人上书请求从军营中选一人去江水县当县令，大将军用手一指就让俺来了。妈拉个巴子的，这都什么事啊。”
“从江水县到州府也就六十多里路，您今天在城里住下歇一晚，明天一大早直接去州府就可以了。”
“不住了，大将军说李大人急等着俺过来，等俺吃完饭就去拜见李大人。”说完就大口吃了起来。
店家慢慢走到戚大龙桌前，小声说道：“说曹操，曹操就到。又一个冤死鬼来上任了。”
戚大龙正准备再问一下关于江水县的事，只见门口进来四个人。
店家杨天和看了门口的人一眼，低声骂了一句：“大清早的真他妈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