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春雅又开始哭。
蓝纱只当没听见,就坐在屋檐下喝茶,兄弟俩没办法只能啃硌牙的饼,等他俩在被噎死的边缘总算吃完以后,蓝纱也起了身,“走,去分田。”
蓝容若摇头,“我们不分。”
“行啊,你们不挑,那我就先挑了,余下的都是你们的。”
蓝纱也不怕他不依,拿着锄头就要出门,赵春雅看这架势赶紧跟了上去,“你别想把挑剩下的给我们!阿洋阿若走!”
蓝纱懒得理她。
找了蓝铁山到地头,无奈道:“铁山伯伯,三个弟弟和我娘是一条心的,我没得办法,只能请您按人头把田分一分,等两年我出嫁了,田自然又还给他们。”
“唉,行吧。”
蓝铁山也没多说什么,按赵春雅的意思把好的都给了三兄弟,蓝纱就分了一块挨着山坡的瘦田,也刚好九分田,省得双方闹嘴皮子了。
分好田之后,蓝铁山叹了口气,和赵春雅说道:“你也是个糊涂的,好好的分什么田?眼看秧苗越长越高了,你赶紧带着阿洋阿若插起来吧。”
赵春雅也委屈,“又不是我要分的,是蓝纱不想插秧,非闹着分开!”
“啊,是我不想插了。”
蓝纱也没否认,伤感道:“我从四岁开始插秧,插到如今十年了,现今秧苗到我腰高了也没人说下田帮忙,全指望着我当牛做马,我啊,也想通了。”
“谁吃的口粮谁自己种,免得像我昨日那样,累死了还落不了好,反倒要被活埋。”
还想奴役她,门都没有。
蓝铁山就叹气。
都是一个村的,蓝家闺女路还没走稳的时候就下田干活的事村里人都知道,蓝家有多苛待她,蓝铁山心里跟明镜似的。
他也曾和蓝家老爹提过这事,但当爹的都睁只眼闭只眼,外人还能说什么?
所以如今蓝纱要分田,他也是没多问就把田给分了。
免得蓝家闺女累死。
赵春雅气的很,“铁山大哥你听听听!她都说的什么不孝话!”
“阿雍他娘,你们还是赶紧插秧吧。”
蓝铁山皱着眉头,随口应了几句便走了,都说人心是肉长的,她待三个继子如己出,为何就要苛待继女?
现今人家想通了,就是不管她的破烂事了,她能有什么办法?
慢慢受着吧。
“田都分了,还杵我田头干什么?”
蓝纱脸上伤感一收,不耐烦的挥手赶母子三人,“老三老四你们昨晚同意了老二的话,坚决要跟着赵春雅过日子的,那就好好过日子去,没事别叫我,有事更别叫我。”
她嫌烦。
秧苗在另两块田里,离山坡这块田不太远,蓝纱本着稳中求胜的心态,准备先把秧苗插好了再去镇上谋机会,免得没秋粮交税就更麻烦。
她说完就往秧苗那边去了。
原先世界里她完全没碰过这类活,不过有原身的记忆在,适应起来应该不难。
刚到田头,赵春雅三人也跟过来了。
蓝容洋眼泪汪汪的,蓝容若撅高的嘴都能挂油壶了,而赵春雅黑着脸,“蓝纱,你不管我们,你对得起你死去的爹吗!”
“笑话,他活着的时候也没管我,他死了我还管他?”
蓝纱扎紧袖口裤口,连鞋面外露出的肌肤都包扎上了,这才利落的下田,按着原身的记忆熟悉了几下,便能熟练的扯秧苗了。
赵春雅恼的很,“你会遭报应的!”
“你能不能换个词?”
蓝纱抬头翻了个白眼,把扯好的秧苗用稻草捆起来放在一旁,又继续干活。
她母子三人在田头大眼瞪小眼的,关她何事?
没多久,母子三人走了。
蓝纱也没管,扯够了秧苗就担去山坡上,顶着三月艳阳,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忙活着,忙到中午时已经插好了一大半,下午再加把劲,能收个早工。
去小河边洗了把脸,准备回家吃饭,远处的田埂上有清脆声音喊她:“蓝纱!蓝纱!”
声音挺熟,蓝纱眉头微皱,想起来是蓝花花。
原身的‘好朋友’。
“哎,我喊你怎么也不答应啊!”
蓝花花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不高兴的说道:“你怎么回事?掉水里淹傻了?”
“你有事就说。”
蓝纱不喜欢和傻叉说话,眉头皱成了团。
原身在蓝家被欺负的厉害,村里那些小屁孩也跟着欺负她,而这个蓝花花最开始表露了几次善意之后,原身就把她认定成知己好友,但凡是蓝花花提的要求都不拒绝,久而久之蓝花花也开始使唤她。
但原身自认她是最好的朋友,蓝花花叫干什么就干什么,听话的很。
蓝纱想来就烦的很。
有句话很好诠释了原身的状态: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原身若不给机会,能有几人欺负她?
“嘿,你什么态度?”
蓝花花已经习惯了在蓝纱面前高高在上的感觉,陡然被她一怼,顿时怒火中烧起来,“你们家昨天办酒,你怎么不给我留些好肉菜!”
“你谁啊,我认识你么。”
蓝纱脸色淡漠,脸上摆着明晃晃的不耐烦,“闪开,别挡着我道。”
“好啊,你竟敢不听我话是吧!信不信我再也不跟你做朋友!”
“你特么的最好赶紧滚,不然我把你按河里去。”
蓝纱一脸不耐烦的推开她。
什么脸皮那么厚?
蓝花花猝不及防的被推的倒退了好几步才稳下来,看蓝纱真甩下自己走了,气的跟在她背后跳脚骂,“你不搭理我,以后也甭想我搭理你!”
“蓝纱你个蠢货,你……哎哟!”
蓝花花没看田埂,扑通一声,掉田里去了。
泥水炸起半人高,蓝纱赶紧躲开,幸灾乐祸的笑弯了腰,“该!”
不远处的田埂上还有人,少年清爽悦耳的笑声顺着风吹过来,蓝纱下意识的看过去,那少年也望了过来,“蓝纱!”
蓝纱板着脸,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扭头就要从另一条田埂过。
但少年像阵风似的跑过来,脸蛋被太阳晒的通红,眼神明亮质朴,满怀关切,“昨晚你家乱糟糟的,我没能和你说上话,你现在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