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德妃走远了，张仁忍不住沉声问小明子：“说，怎么回事？”
小明子下意识地“啊”了一声，忽然反应过来，赶忙跪下磕头。
“陛下，奴婢君前失仪，罪该万死！”
张仁看着头都要磕破了的小明子，心里头万分鄙夷。动不动就下跪，真就是没卵蛋的家伙。但他丝毫没意识到，如果自己和小明子身份互换，估计有个十次八次都不够杀头的。
总爱站在自己的角度去评价别人，是穿越者的通病，张仁也不能免俗。
“起来吧。”
张仁“哼”了一声，一只手给小明子拽起来。他忽然发现，自己和太后过了几招，对扮演皇帝这种事是越来越适应了。
小明子被他拽着领口，吓得又哆嗦了一下，要不是怕君前失仪，估计得一蹦三尺高。
“为何要和朕说……劭、嗯儿、嗯劭儿病了的事？”对于突然冒出来的好大儿，头一回喜当爹的张仁一时半会还没适应。
“不是陛下交代，德妃只要邀您去梦溪楼，就当着她的面提贤妃和大皇子，前两次陛下不也是这样的吗？”小明子一脸委屈，看着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好家伙，老子给前身这操作打82分，简直就是教科书式洗茶。虽然德妃茶气外漏，谁又能保证那个生大皇子的贤妃就不漏气？
想到这，张仁忽然发现一个问题，既然前身不喜欢德妃，为什么还和他有个叫广儿的儿子？既然不喜欢，还能一块生儿子，如果按照电视剧的套路……
张仁表示他悟了。
喜不喜欢和生不生儿子有直接关系吗？又不是拍电视剧。当然也不排除前身是一不留神就被德妃给“算计”了。
但茶艺好的妃子，作为皇帝应该更喜欢多接触才对，不然后宫每天都是阴阳怪气的，心里头不堵吗？所以前身对德妃的态度真的很迷，迷到张仁总有一种德妃与前身的的故事要比太后和前身的还要精彩这种错觉。
张仁瞎琢磨了一圈，忽然发现了一个令他感到绝望的问题：德妃这点小手段连自己都看得透，更别提段位要高明的太后了。太后既然当着自己面说她是憨怂，那就意味着前身，不对，是自己的那几个妃子的段位……
“卧槽他大坝！”张仁忍不住骂了一句，气呼呼地胡乱选了一个方向往前走。
“我造了个大坝……陛下此言何意，这晋阳大坝已经够结实了，再造一个是不是有点多余了？”小明子想了半天，仍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他抬头时，见自己被张仁丢下一大截，赶紧小跑着追了上去。
午休作为一项放松身心的活动，以其特有的治愈性，总能令人感到舒适与愉悦。张仁揉了揉老腰，将手脚从温暖的“宫女暖宝”中拿开，元气满满地开始下午的工作。
其实下午没什么事，无非就是继续批复上午未完成的奏折，或者召见一两个大臣、接见一两个番邦使节。如果说这些都完事了，就会有新的安排，比如御书房读书、御花园散心、教坊听曲、探视后宫或者召见子女。
张仁很不幸，他选择御书房读书。
虽然他也很想探视后宫，但作为一个皇帝，必须要知道自己有多少老婆，并且还得知道自己老婆分别是谁。张仁这样直接穿越过来的，能知道才怪了
实际上他忽略了一个问题，就是他的皇后死了，他现在一个老婆都没。作为穿越过来的吊丝，张仁总爱把那些妃子们归类到皇帝的老婆中，实际上妃子没资格入太庙，跟大户人家的小妾没资格入祠堂、进家谱一个道理。
张仁很鸡贼，故意在小明子旁边唉声叹气。
“陛下您这是有什么烦心事？”原本皇帝叹气这种事太监是不配打听的，只要打听了，就是和赌命没什么区别，还是赌生1赔99的结果。但张仁专门给他叫过来一个劲的叹气不说话，只要小明子有点脑子就明白自己如果不多一句嘴，赌生的概率仍旧不会变。
张仁见小明子主动来问，对得起自己的这番小心思，在心里头给他默默上柱、不对，是点个赞。
“今个从太后那出来，朕就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对懿妃宠得过了？有道是不患多寡而患不均。朕只是一个人，难免会厚此薄彼……”
小明子听到张仁这么说，心道：难道陛下是厌了懿妃吗？他想了想，觉得八九不离十了。毕竟就懿妃那模样，要不是看着她太保父亲的份上，陛下都懒得多看一眼。听说上午早朝，陛下重提了那迁都的事，结果太保跟个没事人一样，没有一丁点支持的意思，甚至连朝会都没来，估摸着陛下是失望了吧？
当皇帝的好处就是一言一行都会被下边人过度解读甚至脑补，这样很多看着不合理的事也会被强行合理化，除非是圆不上了。
张仁见小明子一个劲的点头，继续说：“朕觉得专宠一人多少会使人寒心，一想到劭儿娘她们独守空房、年华逝去，朕便觉得心中有愧。但老夫老妻这么多年，朕便是有心弥补，也觉得腻歪了。”他说到这，顿了顿，深吸一口气，道，“不如像选秀那样，你给后宫妃嫔做个花名册，上边的籍贯、家世、身高、体重这些一个都不能少，封号和子女甚么的也给带上，朕要重温一回年轻时的感觉。”
“陛下可真……”小明子瞥了眼张仁的神色，默默地把“会玩”两个字咽在肚子里，换上了“念旧”。
“念旧？”张仁不露声色地笑笑，心底却在狂喜：这种要求竟然竟然还能给合理化，小明子真是太特么给力了！
“去办吧，晚膳前把名册送来，朕今晚要翻一回牌子。”
张仁打发了小明子，将御书房主事仇世良喊来。他的原话是：“朕富有四海，岂能不知四海之大小？”于是御书房管事瞬间变成了张仁的近身小书僮。
但舆图与地图本质上还是有差别的，张仁盯着那堆手绘的简版地图，陷入了对自我智商深深的怀疑中。
这特么的密密麻麻一堆字，你倒是给个明确疆界啊？古人智商都这么高吗，这种地图都能看懂？他其实并不知道，这天下已经一统，普天之下自然都是王土，画师除非脑子抽了，不然画个哪门子疆界？
张仁找了先帝记事和一些地方府志，又拿了前身的起居注，忙活一下午，才堪堪弄明白自己是在一个什么样的国度里当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