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康坊
京城多贵族,有的是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少爷、公子们,整日里斗鸡、蹴鞠。
逛青楼这等风流事自然也是他们的寻常消遣。
今天听说怡红院新进了一对双生姐妹花,还身带异香,几位少爷忙不迭地赶到怡红院,都想上这个头香。
刚走到怡红院门口,和门口熟悉的姑娘调笑几句,突然感觉脑袋上头好像变暗了些,抬头一看,一个人就从他们眼前直直地砸了下来。
咔嚓一声,是颈椎断的声音。
鲜血溅到了几位公子的脸上。
抹了抹脸,眼前一片血泊。
血泊中有一名男子,那摔下来的男人还没穿衣服,那处地方还挺立着。
几个公子哥被眼前这景象吓坏了,他们今天想见的血和见的人可不是这个啊。
几个目击者都是家里有权有势的公子哥,认出了死者是金吾卫首领,知道这事非同小可,立马叫家丁去报官。
京兆尹府尹一听,闹市之中有人赤身坠楼,连忙亲自赶到案发现场。
现场闹哄哄的,围了一圈人。
走近一看。
男子光着身子,头发披散着,混着血污糊在脸上。
白的,黑的,红的,乱糟糟的。
京兆尹当了这么多年京城父母官,也算是看过不少命案现场,还是被这男子凄惨的死状吓到。
魏府尹问边上的衙役,“可有查出死者姓甚名谁?”
脸上还有血迹没擦干净的一名公子哥,腿都站不直了,颤颤巍巍地道:“府,府尹大人,我,我认识他。
这是昭明公主府上的金吾卫首领,金统领。
我,我前几日还与他一起喝过酒,不,不会认错的。呃。”
说完还打了个嗝。
可见是被吓得不轻。
府尹一听有了线索,赶紧吩咐衙役道:“那就去请昭明公主和金统领的家人来一趟。”
远处传来清越的男子声音。
“吕兄这话可不妥,金吾卫怎么会是昭阳公主的人呢。
是陛下的亲卫才是。”
王珩缓缓地从人群中走出,走到京兆尹府尹面前。
他身着一身月白色长袍,临风而立,眉目清俊,清风吹来,衣袂飘逸如风,刹那就吸住了众人的视线。
如仙人之姿突然闯入繁华的人间,与周遭的嘈杂格格不入。
王珩见礼道:“府尹大人,吕兄,赵兄,李兄。”
京兆尹一看是王珩,连忙道:“是七郎啊,相爷一向可好啊。”
“家父身子健朗,有劳府尹大人记挂。”
京兆尹苦哈哈的想:“王相爷主管官员考核,今日他家公子在这儿。若是这案子破不了,他这京兆尹府尹,可算是做到头了。”
“逸之兄。你怎么在这。”
“偶然路过而已。
吕兄,你刚才说这人是公主府上的人。
这可大错特错了。
金吾卫是皇上的亲军,自是陛下的人。
吕兄,你觉得呢。”
吕二排行老二,但不是真二。
这才反应过来。
金吾卫,那是皇上不放心昭明公主,派去“保护”昭明公主的。
如今昭明公主白天刚办完及笄礼,晚上金吾卫的统领不在公主府里保护公主,跑到怡红院这种地方来。
还死成这幅模样。
昭明公主和陛下的那些恩恩怨怨,京城里的人心里都清楚的很。
这万一卷进这些贵人的争斗里,那可划不来。
吕二身子一歪,扶着脑袋:“啊,我这头怎么这么痛,怕是伤到脑袋了。府尹大人,今日这晚风实在有点大,都给我吹糊涂了。我先走一步,去治治我这脑子。回头我再来仔细瞧瞧这人是谁。”
说完就脚底抹油,溜走了。
京兆尹无比羡慕,可是人家能溜,自己这个府尹只能留在这儿,吹风,断案子。
“府尹大人。”
“诶诶诶。七郎有何指教。”京兆尹回神应道。
“指教不敢当。
只是,公主殿下今日刚建府,府中侍卫想必公主也不熟悉,就算劳动了公主,走这一趟,也未必认识。
何况……”
王珩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道:“公主千金之躯,如何能到这种地方来。”
一语点醒梦中人。
昭明公主虽是前朝公主,又极少出现在众人面前。
但人家毕竟是公主,还有个大将军舅舅罩着,皇上皇后都不敢明面上欺负她,自己这个三品的京城父母官竟敢传唤公主来认人了,想着想着冷汗直下,若不是王珩提醒,今天自己这乌纱帽是要不保了。
赶忙给王珩行礼道:“多谢七郎提醒。可,可……”
可公主不能和这等事有牵扯,那就只能牵扯陛下了。自己这乌纱帽还是要没,没准儿连脑袋都要没了。
府尹摸摸自己所剩无几的头发,唉叹道。
王七似是注意到府尹的为难,善解人意道:“府尹大人,这金吾卫虽说是陛下亲自挑选出来的亲卫。
但陛下日理万机,金吾卫的事务,也不必样样劳烦陛下亲自处理。
金吾卫卫所,有在职官兵的名册,大人派人去比对比对名册,如果这真是金统领,官员狎妓本就是重罪,朝廷自有律法处置,府尹大人只管照例上道折子说明一下即可。
剩下的,府尹尽管如实查办便是。”
蒋征毕竟做了那么多年的长安城父母官,自然是一点就透,连忙点头道:“我懂,我懂。
这等事情不必污了皇上和公主的耳朵。
下官这就去金吾卫卫所查清楚死者是不是金统领。
今日真是多谢七郎了。”
王珩笑笑道:“府尹大人不必客气。
府尹大人作为京城的父母官,夙夜辛劳,家父时常跟我说这京城治安,多亏有了您啊。”
京兆尹被这通话感动到落泪,多好的人哪,还长得这么俊,自己要是女的,肯定嫁给他。
啊呸呸呸,是自己要是有女儿,肯定嫁给他。
清风看着自家郎君又忽悠瘸了一个,表示淡定。
京兆尹还想哭他个半个时辰,太感动了啊,这么多年的辛苦终于被人看到了呜呜呜。
王珩暗忖,好像劲使大了?
“府尹大人,如此,珩便先告退了。”
王珩不着痕迹地挣开被府尹拿来擦眼泪的袖子。
京兆尹停下哭泣,声音还带着鼻音道:“对对对,七郎身子不好,不可吹着凉风。我派衙役护送七郎回去。
这差事交给本官,定不辜负陛下隆恩和相爷信任嘤嘤嘤。”
王珩汗。
——
回到相府。
清风忍不住好奇地问:“郎君,你今日为何要帮昭阳公主呢?这跟咱们相府没关系啊。”
王珩一副胸有成竹的高人模样道:“我自有分寸。你先下去吧”
“是。”
清风心想,郎君一贯是谋定而后动,此番行事,必有深意。
布置好了房间,便退了出去。
王珩坐在书案前,望着皎洁的明月。
是啊,
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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