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瞧，此仇不报非君子。
那仇恨的连锁，在遗憾中继续延伸。
悲。
现在哪怕艾玛讲得天花乱坠，周衍也只会认定了从头到尾全都是坑。
幸亏这里过于偏僻，周衍嚎了整整二十来分钟，也没半个闲人来凑热闹。
至于鬼，兴许是以为，这惨嚎是哪位兴致盎然的同伴正在娱乐，并没有接连自草丛中跳出来补刀。
在周衍折腾的期间，神崎葵一度想要制止他的剧烈运动，免得伤势进一步恶化，却险些被几欲发狂的周衍误伤。
现在他瘫倒在地，两眼空洞、呼吸微弱，显然已经是被玩坏了。
神崎葵这才敢上前查看伤势。
竟已痊愈。
联想到方才周衍浑身血管暴凸、不似人类的狂乱姿态，一个恐怖的设想在神崎葵脑海中逐渐成型。
而就在此时，一阵索命幽魂般的凄厉嘶吼自周衍喉管发出：
“卧————槽————”
他只觉那三魂七魄，都要跟着这句有气无力的粗口飞出去了。
鬼躯的自愈能力相当优秀，实际的恢复过程只用了不到半分钟，然而疼痛感却没有随着神经系统的痊愈而消失。
堪称余音绕梁、回味悠长。
“嘶——呼——”
胸膛剧烈起伏、深呼吸数次。
终于缓过劲来的周衍慢慢坐起，望向因为脑补过度，已经彻底不知所措、甚至开始掉色灰白化的神崎葵。
“葵？”
“噫！周、周衍…你你、你难道、难道变、变、变成…”
被叫到名字的神崎葵明显一惊，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后，神崎葵机械地抬头望向周衍，带着些恐惧磕磕巴巴问道。
但她始终没能说出那个“鬼”字。
“是，”面对这早有预料的情况，周衍心中一动，嘴角全力咧向耳根，挤出个渗人狞笑，起身缓步逼近神崎葵，“而且，这伤势真让我饿得不轻。”
“噫！”
神崎葵小脸唰地煞白，双拳紧握，浑身发冷并且…闭目等死。
“人死到临头的时候，不是会爆发出点什么…喂，葵，你这样子可真够没出息，难道只有走马灯？”
眼看神崎葵又开始大珠小珠落玉盘，周衍实在是有些恨铁不成钢：
“既然你都害怕到掉眼泪了，为何不拿起日轮刀奋力一搏。”
“难道还有退路吗，妄想奇迹出现？想着也许有谁会来救你？蝴蝶忍？”
“葵，吃了你之后，我就会在城里大~开杀戒。”
周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神崎葵，张开双臂，毫不设防，只用言语激她。
然而她的脸上只有恐惧甚至绝望，而无愤怒。
如果神崎葵那源自童年的梦魇，被他这个摸鱼人三言两语地一激，便能药到病除…那叫蝴蝶忍情何以堪？
可就算早有心理准备，尝试过后，神崎葵的反应还是太过令人失望。
不…会否太过刻薄？
周衍反省着，双掌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扇出几分怜悯。
他素来不擅长应付被不幸的过去所束缚的人，习惯敬而远之的同时却又不乏同理心。
不堪回首的过往…
虽说早已释怀，可那种爆发出来就如同天塌下来一样，仿佛被世界抛弃、只有自己不幸而无人理解的孤独压抑；
总想着干脆一跃而下一了百了的悲观厌世；
被伴随着焦虑的种种负面情感包围，如潮水般无时无刻冲击内心的心力交瘁…
即使那些回忆，如今已被他视作庸人自扰而置之一笑，但那种煎熬他也并非不能感同身受。
他姑且算个内心强大的人，多少会稍微体恤那些不如他强大的不幸者。
尤其是，即便用最坏的恶意去揣测，也能够确信对方并非佯装弱势、实际却居心不良时。
——保护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周衍直视着那颗破碎的心，任何唇枪舌剑也只能化作叹息：
“抱歉，”他吐舌做了个鬼脸，然后伸手掐住神崎葵的脸颊两边轻轻拉扯，“骗~你~的~哟~”
恐惧的事并没有发生，神崎葵错愕地被周衍掐着脸蛋。
唐突、轻率、激进。
明明对自己的性格缺陷了如指掌，却总是在不经意间犯同样的错。
比起他半生不熟的周衍，蝴蝶忍才是更有资格对神崎葵说教、也更能理解她的人才对。
“骗你的，原谅我吧。”
“那、那你没有变、变成鬼？”
被掐住脸的神崎葵一把鼻涕一把泪，结结巴巴道，眼带希翼。
周衍看着她那鼻涕泡，哑然失笑：
“不，那个倒是没骗你，但比起人，我倒是更想补充些糖分。”
糖？
神崎葵急忙地从兜里摸索了一阵，掏出零星几颗包装完好的硬糖，虽说现在其实还不饿，但周衍还是毫不客气地取走。
周衍将那几颗糖果撕开包装，一边大嚼特嚼一边对神崎葵说：
“城里不能待了嘎嘣，得赶紧回总部咔嚓，当然我是不能回去了咔嘣嚓，但我会送你到总部附近。”
算算时间目前大概晚上十一点左右，以他跟神崎葵的脚程，天亮之前应该足够他把神崎葵送回总部附近再溜之大吉。
以后大道朝天各走一边。
他是能够一定程度上理解神崎葵的内心没错，但也懒得过多干涉，这于己并无益处。
照理说白天应该更加安全，但那时，已经变成鬼的他要跟神崎葵一起行动，就非常麻烦了。
而山中环境又复杂，这片未经开发的深山老林，可不乏阳光照射不到的背阴处。
周衍的想法十分单纯，既然是自己把人带出来的，那就有责任把她完好无损地送回去。
毕竟四舍五入他都欠人蝴蝶忍两条命了，把人义妹带出去结果折外边了，那算怎么个事。
至于之后咋办…
鬼舞辻无惨要找的是鬼杀队，跟他周衍有什么关系。
当然是要保留有用之躯，了不起以后为他们报仇雪恨嘛。
但是，为了避免撞上鬼必死无疑的神崎葵不幸交代在半路，还是得让他周衍在夜间充当一次护花使者。
出来混，讲究的就是一个义气。
而周衍，也被自己真心实意的行为所感动，自号——义薄云天！
吃瓜艾玛：嗬，tu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