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菲的声音陡然拔高到一个人类难以到达的高度，崩溃道：“席愿！”
席愿只是冷冷的应了声，“怎么。”
席菲没说话，像在平复情绪，良久，她才终于委屈巴巴地开口。
“这么多年，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过妹妹。”
席愿不想骗她，也没必要骗她，总以为只要不回应，席菲总能识趣，如今也只好把话说开。
“没有，我心里从来没有你们家任何人。”
席菲似是抹了把眼泪，决绝道，“好。”
说完，席菲挂了电话。
席愿看看手机，如释重负般的往床上一躺。又想到钱的事情，她苦恼地抓了抓头发。
算了下拍完这部戏的收入还有已经安排在行程内的其他活动，加起来离手术费用还差好多。
卡里的钱原本计划够用半年，这下治疗费用增加，也只能勉强支撑几个月。
席愿烦躁的哀嚎了一声，趴在床上动也不想动。
哎，钱是王八蛋，没有它真难。
挂掉电话，席菲大哭了一场。
金玖儿在一旁安慰，“我早就和你说过，那个席愿就是白眼狼，无论你怎么做，她都视咱们娘俩为仇敌。可是菲儿。”
金玖儿叹了口气，满是不解地问：“如今席诚业死了，诚合也是咱们的了，还理席愿干什么。何必去找聂志远那种人，又何必去她外婆的医院做手脚呢。”
止不住抽泣的席菲看了看床头摆着的初中毕业照，目光聚在站在第二排最右边的那个女孩子身上。
然后她的视线缓缓移到中间，不用怎么寻找，她一眼就能看到照片里的席愿。
她那么耀眼，那么夺目，即使都穿着一样的校服，也无法泯然于众人中。
他们在一个班级里整整三年，席菲和席愿只说了两句话。
当金玖儿带着还叫金菲的她来到席家时，席愿根本认不出自己。
席菲当时特别开心，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和席愿这样的人做朋友。
可席愿的高傲和冷漠像一根带毒的刺，让本来一心讨好她的席菲渐渐生出恨意。
恨到想要夺走她的一切。
本以为只要把席愿逼到无路可走，她就会想到自己这个妹妹。只要席愿承认她，对她温柔些，席菲就愿意帮她做所有她想做的事情。
可即便到了今天，席愿还是席愿。像堕入凡尘的神裔，即便落魄，也依然高高在上，席菲只看一眼便觉得自惭形秽。
见席菲不说话，金玖儿叹了口气，默默退出了席菲房间。
看女儿这么难过，金玖儿愈发恨席愿。
回到自己房间，金玖儿给弟弟金涵打了个电话。
金涵早就见席愿不爽了，听家姐说要整整她，立刻满口答应下来。
“她这几天应该都在影视城拍戏，你找个好时机，不要被别人看到了。这是她的电话……”
金涵夸下海口，“你就放心吧。”
临了金玖儿又问了问公司情况，金涵已经把财产转移的差不多了，留下的只有大笔债务。
金玖儿哼了声，“好，到时候这些债就都推到席愿头上。看她能硬气到几时。”
结束和金玖儿的对话，金涵打电话找了几个自己之前的“朋友”。
那些不学无术的人只要给钱什么都肯干，当即就应承下来。
席愿照常在剧组拍戏，带资进组小花的戏份终于拍完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进度也快了不少。
钱的事情席愿一直在想办法，小舅知道医院的事情后给她转来一些。
不多，但几乎是小舅所有的积蓄。他的养殖场近来生意一直不好，又要养育一双儿女，实在是拿不出钱来。
席愿又把钱还给了他，救治外婆是她固执要做的事，她不想绑架任何人，哪怕这也是小舅的妈。
这日休息，席愿准备去医院看看外婆，路上收到秦暮楚发来的消息。
【我回来了】
席愿没回，最烦的那几日她想过从黑名单拉回那个经纪人，想过南晴的建议，唯独没想过秦暮楚。
她觉得自己还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医院里，外婆的精神头好了些，和席愿说了一个多小时的话。
临走时医生又问了下席愿到底要不要手术，如果做手术的话，他们需要提前一个星期请专家来。
席愿没正面回答，只说自己再想想。
想想哪里还能弄来钱。
出了医院，席愿站在路边打车，一辆熟悉的迈巴赫悠悠停在了她面前。
黑色车窗上，席愿看到自己那张无奈地脸。知道自己逃不掉，她索性直接打开门坐了上去。
车里穿着灰西装的男人眼中含着玩味的笑，“你好像很聪明的样子。”
席愿从包里抽出两百块，“城东影视城，麻烦送我过去。”
秦暮楚大方地从座椅上捡起这两百块，冲陈典道：“去她说的地方。”
席愿真的懒得应付秦暮楚，上了车之后一句话也不说，歪过头看风景。
秦暮楚看不到她的脸，命令道：“把脸转过来。”
席愿不耐烦地说：“我记得我和秦总已经两清了。”
秦暮楚眯起眼睛，轻笑道：“那算我欠你的。”
席愿气结，又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只好乖乖把头转过去。
秦暮楚看着她，目光时而温柔，时而迷离，可好像无论如何去看，席愿也和记忆中那人重合不起来。
他伸手在她眉心点了一下，“不许皱眉。”
“哦。”席愿意味深长道：“一皱眉就不像她了，是吗？”
秦暮楚点点头，“其实你不皱眉的时候也不像她。”
席愿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不爽道：“那你总缠着我干什么。”
有钱人一个个真是闲的胃疼。
“总有像的时候。”
秦暮楚说不出来具体的，也许他也不知道席愿到底什么地方和温婉相似，她们分明是两种不同的人。
记忆中的温婉无论何时都是笑着的，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总是写满快乐。
再看回温婉，黝黑的瞳孔深不见底，仿佛藏着几千尺深的心思。眉头总是不自觉拧在一起，对任何人都是一副抵触的样子。
像是谁欠她五千万似的。
看秦暮楚陷入了沉思，席愿更是从心底觉得他脑子有问题，但看眼前的情形，对方似乎无论如何都不打算放过她。
正想着该如何摆脱对方时，秦暮楚突然开口。
“不如我们来做一笔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