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医院电话时,席愿刚拍完一个挨打的镜头。
打人的演员是资本在捧的小花,演技不怎么样,下手还没轻没重的。多次NG,导演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委屈下他们这些小演员。
心情本来就不怎么好的席愿接到医院电话,还以为是席诚业醒了,没想到对方却又给自己泼了一头冷水。
挂掉电话,席愿第一次主动联系起金玖儿。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席愿没等对方开口就质问道。
“医院那边是怎么回事?”
金玖儿还在装傻,“你爸爸这边一切都挺好的啊。”
席愿怒道:“我说我外婆,医院刚告诉我钱不够了,是你停掉了医疗费是吗?”
金玖儿懒得再和席愿装下去,“是啊,是我停的。钱要用在刀刃上,现在公司濒临破产,自然是救急要紧。席愿,你不肯帮席家,我也只好自己想办法。”
知道再和这种女人说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席愿恨恨地挂了电话。
本以为等席诚业死了金玖儿才会有所动作,现在看来她似乎早就等不及了。
和剧组请了半天假,席愿来到医院,拿出自己用侄子邓少昂身份证办的那张银行卡给外婆把治疗费续上。
这些年席愿赚来的钱都在这张卡里,用侄子的卡是害怕被席家人查到。
另一边席诚业的病房里,金涵和金玖儿对坐着,姐弟俩脸上带着胜利者才有的笑容,谈话也丝毫不顾及身边躺着的人。
“姐,你交代我的事情都办好了。现在就差席诚业一死,诚合就是咱们的了。”
金玖儿给弟弟剥了个橘子,“筹谋这么多年,也该是时候了,你看他这样子,半死不活的,像是故意恶心咱们似的。”
金涵笑,“你看你,就是不比菲儿沉得住气。”
金玖儿瞪了金涵一眼,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哎,上次让你查的席愿的事情怎么样。”
“打听了,两人没啥关系,似乎连认识都算不上。我说姐,你就别一天瞎操心了,席愿那种烂货,秦暮楚哪能看上她啊。”
前几日席愿硬气的模样让金玖儿怀疑她真傍上了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万一真是秦暮楚,那他们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听金涵这么说,金玖儿才算彻底放心。
病床上,席诚业的眼皮微微跳动了一下。
金涵人虽然看起来一副不聪明的样子,心却细如发丝。察觉到席诚业有所动作,金涵警惕的凑到金玖儿耳边低声道。
“姐,席诚业好像醒了。”
金玖儿吓得立刻转身去看,病床上的人并没有什么异样,她打了金涵一下,“你想吓死我啊。”
金涵正色道:“真的,我刚真看到了,姐,你说咱们刚讲的话不会给他听见了吧。”
金玖儿狐疑地朝席诚业走过去,试探地喊道:“老公?诚业?”
病床上的人依然没有反应。
金涵早年间是街上小混混,他看看金玖儿,关掉了医疗设备的警报。
金玖儿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下一秒金涵就摘掉席诚业的呼吸面罩,用手捂住了他的口鼻。
一开始席诚业还能忍耐,但金涵却没有放手的意思。
终于,席诚业挣扎起来。
其实他早些日子就醒了,之所以继续装睡,是想看看自己在病床上时究竟有哪些居心叵测的家伙。
见席诚业真的有了反应,金玖儿差点惊呼出声。
金涵看她还在发呆,忙道:“愣着干什么呢,快来帮忙。”
金玖儿虽然心地不善,可哪做过这种事情,半天不知道如何是好。
“快来啊姐,他都知道了咱们还有好日子过吗?你也为菲儿考虑下啊。”
想到席菲,金玖儿心一狠。
第二天,席诚业的讣告登上当地的新闻报纸。
席愿在剧组拍戏,对此全然不知,也没有人通知她。
等到南晴在新闻上看到这则消息,打电话来安慰席愿时她才知道席诚业已经死了。
听南晴口中说出“节哀顺变”这四个字时,席愿整个人都是茫然的,仿佛还不相信席诚业真的死了。
拍完下午的戏份,席愿去了医院。
原本住着席诚业的病房内摆满的祭奠的菊花,众人围在不停哭泣的金玖儿旁安慰她,见席愿进来,都默契的不吭声了。
只有席菲喊了声姐。
金玖儿看到席愿连忙扑了上去,哭喊道:“你怎么才来啊,你爸爸都死了你还来有什么用。”
许是她哭的太声嘶力竭,众人都没有注意到她的脸上根本没有泪水,有几个平日受过金玖儿恩惠的人开始跟着帮腔。
“平日人影不见一个,这回来的倒快了。”
“该不是专程来分遗产的吧。”
“我要有这种女儿,家门都不会让她进。”
席愿一眼瞪过去,叽叽喳喳的人群立刻安静下来,仿佛那眼神中有魔力似的。
没心情陪金玖儿演戏,席愿冷声问,“我爸呢。”
席菲擦了擦眼泪,“在太平间。”
席愿不想再理这些人,转身往太平间走去。
站在席诚业的尸体前,席愿没有伸手去揭盖在他身上的白布。
她只是静静地站着看了一会,想说什么,却全哽在喉咙里。
她才发现原来死亡真的是一种解脱,因为此刻的她能想起有关席诚业的,全是小时候那些美好的事情。
眼泪凝在睫毛上时,席愿冲躺着的那人淡淡说了句。
“下去了别找我妈,你配不上她。”
病房里。
席家的亲戚在席愿离开后争先恐后的在金玖儿面前斥责她,完全忘记刚刚她还在时没有一个人敢吭声。
金玖儿也算看清这些没用的东西,应付几句就不再说话。
席愿没再回来,这行人很快作鸟兽散,只留下金玖儿和席菲两个人。
她们收敛起悲伤的神色,开始讨论有关席愿的事。
“听说她把她外婆的医疗费续上了,这下咱们还能牵制住她吗?”
席菲看向窗外,“医院就是个无底洞,她能撑得了多长时间。”
金玖儿微微皱眉,很多时候她都不明白自己这个女儿在想什么,“可是菲儿,席愿离开的话不好吗?她现在好像根本不愿意理会席家的事情,也不想挣什么,何必管这样一个人呢。”
席菲的目光透过玻璃,沉静地放在屋外翠绿的树上。她心中有千万种恨,说出口就变成了淡淡的一句。
“我就是不想让她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