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州,齐陵五州重心,也是齐安王府所在之地。背靠青山,州内有绿水通径,连接楼阁秀坊,货铺杂摊。
除过齐安王府,齐州各处繁华如烟。最能引人之地,便是那座月下青楼,红灯锦绣琉璃盏,佳人影动夜难寐。
大家公子哥最爱三五结伴,与那些官员弟子一同去青楼听曲逍遥,甚至一两日也不曾踏出楼阁。
用桥下瞎眼说书人的话来讲,那便是年轻人就是精力旺盛,只是年少无知轻狂,等到老来守金笼,却是有病呻吟,无力回天。
不过这要是论起哪家公子精力最为旺盛,当属齐安王的孙子沈知南。
每逢说起世子沈知南,说书先生都是一句好家伙开场,引来周围百姓蜂拥围观。只不过这瞎子很不地道,偏偏在人着急等待故事时,呲开黄牙,掏出破碗,求个碎银铜板,这才不急不缓的将沈知南的风流事迹一一道来。
说起沈知南,十岁那年,调皮捣蛋,靠着父亲的威名成为了孩子王,偶尔遇到那不服气的,第二天都会被家中长辈五花大绑送到王府赔罪。
无伤大雅的淘气事,沈知南是一个也没放过,后来觉得事事无趣的他,又一次被父亲沈杀带入梦烟楼。
梦烟楼是什么地方?
那可是齐州最有名的青楼!
里面的佳人一等一的绝色,那身段,那娇声,能把正常男人的骨头给磨软。
去了青楼,沈杀忙着和其他人喝酒,便将心智早熟的儿子丢给楼中几位条件傲然的花魁照看。
那一日。
沈知南的眼中只有万紫千红。
耳边莺燕柔媚不断,让他觉得人生到这儿算是最巅峰!
小小的沈知南看起来天真无邪,极为可爱,被那几位花魁争相抢抱。
沈知南乐在其中,两只小手就没停过。
也就是那日起,沈知南每隔两三日便会独自前往梦烟楼,指名道姓的找来所有花魁陪伴整日。
那在沈知南去的那日,齐州所有官家商家子弟,都不能寻欢,这是沈知南定下的规矩。
梦烟楼对此倒是没有任何意见,花魁们对小世子殿下喜欢的紧,私下里柔到发酥的喊着小柿子。
老鸨子也不担心生意受影响,毕竟每到夜里,王府便会有人带着足够的银两接回小世子。
不过对于沈知南的规矩,总有一些人忍耐不住,还当着他的面儿大摇大摆的走入花魁的厢房。
结果第二日,那名按察使的公子被人打断了腿,父亲更是被降了官职,各方求助无果,只能跪在王府外磕头认错。
长此以往,沈知南除了梦烟楼,还经常去其他青楼,几年下来,齐州所有青楼他都是常客,也是这齐州大半姑娘佳人们最喜爱的如意郎君。
十五岁那年,不知是谁谣传世子殿下在青楼过了夜,闹的满城风雨,多少佳人暗自流泪咒骂,是哪个狐媚子勾走了世子殿下!
沈知南听闻此事不过是大笑一声,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而接下来的几年,他依旧是各处揽风月,有时还与一些良家姑娘不清不楚,遇见那害怕他的,直接掳回王府过夜。
也是因此,无人敢说自己的精力在世子沈知南之上,齐州百万户,甘拜下风。
除风流以外,沈知南时不时的还要打压一下其他年轻同辈,让他们始终不敢在自己的面前装出风格。
这让那些同为大家公子的年轻人恨的是牙痒痒。
都是嚣张跋扈,自己只能被人压着。
都是纨绔好色,自己只能按耐等待。
不知有多少咒骂飘出,句句皆指沈知南。
沈知南十七岁时,北寒城事变。
成为质子的沈知南被送上马车离开了齐州。
那日大雨,长街多少女子泣不成声,泪雨击打青石板。
同日,多少人家院中,大笑声被雨声淹没,持续不止。
三年时间一晃而过。
今日的齐州阳光明媚,加上正值春盛,清风舒爽,街上行人繁多,各坊各铺生意火热。
随着一声战马嘶鸣。
一百龙象铁骑驶入齐州城门。
马蹄声阵阵。
长街百姓闻声让行,目光肃静的注视着将速度放缓的铁骑。
队伍经过,中间有一匹战马格外吸引视线。
倒不是说战马哪里奇特。
而是马背上的人,他没有身穿威风凛凛的银白铁甲,也没有昂首挺胸。
只一身脏旧白衣,还背着普通的小包袱。
他头发有些凌乱,趴在马背上露出半张侧脸,睡得十分安稳。
旁边的百姓看着沈知南的半张脸,都有些茫然,不知这是谁,竟能被龙象铁骑护着前行。
三年时间,沈知南变化许多,那张儒雅秀气的脸更加好看,若非他是男儿身,恐怕在这评论美人姿色的羞花榜上都能挤入前五。
虽然有些百姓茫然,但看入眼后,总有些记性好的人发现了古怪。
这安睡的年轻人,不正是那离开了三年的世子殿下!
除了他。
还有谁能被龙象铁骑护送前行!
一时间,看出沈知南身份的人面色有些呆滞,被旁人推醒后,这才赶紧离开,将此事传了出去。
世子殿下回府了!
消息如同惊雷落下,狠狠地炸在整个齐州。
所有的茶馆儿酒楼,三五人一桌,都在议论此事。
胭脂铺中挤满了大姑娘和小姑娘,争先恐后的挑选能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动人的胭脂,只为谋求那位世子殿下先看自己一眼。
至于各青楼,佳人们整日里欢喜的不行,日盼夜盼的,总算把小柿子盼回了家。
碍于楼里的规矩,她们不能离开,所以个个怀揣着欢喜的心,想着世子殿下第一个会不会来见自己。
看见姑娘们被世子殿下迷的神魂颠倒,老鸨子也没办法,只能哀叹一声,冤家嘞。
另一边。
那些好不容易过了几年潇洒日子的年轻公子们得知世子回府,那是一个踉跄平地摔倒。
紧接着愁眉苦脸,仰头埋怨苍天无眼。
不过随着沈知南离开三年,齐州还是有些变化的,一些被他当年压着的人,如今有了自己的算盘,自然不会因为他的回来而继续接受压制。
看似齐州风平浪静,实际上岸边也在汹涌。
回到王府时。
沈知南没有看到自己的爷爷,也没有见到自己的那位姐姐沈知言。
无人在府外迎接,沈知南也不在意,更没有主动在偌大的王府寻找。
大步来到了自己的小楼,冲着始终守候此处的大丫鬟凤梨露出一抹温笑,什么话也没有说,沈知南直接登楼,目标便是自己的大床。
在乾坤观中,沈知南要时刻提防着刺客暗杀,即使睡觉,也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加上观中繁文缛节太多,沈知南也不可能又其他的休息时间。
所以一回府,他便彻底放下戒备,进入梦乡。
一日一夜。
沈知南还在熟睡中。
老王爷坐在床边,看着自己三年未见的孙子,苍老的面容没有半点儿威严,只有心疼之色。
三年未见,自己的孙儿倒是越发秀气儒雅,只是老王爷也清楚,这三年沈知南过的并不好。
“义父,墨麟军那边如何处理?”
老王爷身边还站着一人,魁梧高大,穿着一身墨色宽衣,国子脸上有道疤痕,从眉心向左至嘴旁。
他是老王爷的义子之一,也是沈杀的结拜大哥,名为苏羽辰。
论辈分,沈知南当喊他一声大伯。
而在玉州边境,沈知南被墨麟铁骑包围时,便是苏羽辰跨马提枪,带领两万龙象铁骑,强渡盛边江,以无敌战势冲破墨麟铁骑的阵脚,让那蒋昊心生畏惧,不敢阻拦。
就此。
龙象铁骑护送他们的殿下回家,一路壮阔,再无半分危险!
老王爷将沈知南的被子向上拉了拉,低声道:“李天生虽然一直盯着齐陵,但他还不敢和我们直接翻脸。这件事他不是主谋,但也脱不开干系。那些人的行动他肯定知道,也默许此事。就算事情闹大怪罪下来,也不能拿他如何。”
自北寒城一战后,万胜王并没有感激沈杀的救援之情,反而处处为难,尤其是在龙象铁骑重新组建时,寻找各部官员刁难。
只不过老王爷可不是什么软柿子,这异姓藩王之位,是他踏碎七国都城,踩着百万人尸骨换来的!
龙象铁骑组建完成,与过去无二!
而万胜王也成了老王爷血名单上的一人,这血名单不记活人,如果有活人,那也活不了太久!
听完老王爷的话,苏羽辰浓眉紧皱,低沉道:“义父,那此事总不能就此罢休。南靖那边对小南出手也就算了,可墨麟军竟然在最后设下围杀。若非义父提前部署,否则小南将生死难料!”
苏羽辰无妻无子,沈知南对他而言,不仅仅是世子殿下,更是他好兄弟的儿子,也是他的孩子。
当时见到那片黑色铁骑包围着他的孩子时,苏羽辰双眼冰冷的可以凝结寒霜。
老王爷知道苏羽辰疼爱自己的孙子,只是摇了摇头,平静道:“他们的奸计没有得逞,如今知南平安回府,日后,有的是机会让他们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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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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