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憋着气。
灵系统：「倒数计时开始，92，91……」
我从他的声音里，竟然听出了几分高兴和轻松。
好像在说：“终于要摆脱这个神经病了。”
我又挣扎了一下。
「50，49……」
灵系统的声音开始紧张了，就连界面上跳动的字也变成了红色。
我的脑子有些不清醒了，我好困，却努力在想457为什么要用水把我包起来呢，她明明知道我最讨厌衣服湿哒哒的。
「10，9……」
我翻着白眼，不动了，眼前却忽然浮现小时候的事……
我看见妈妈离开周院长办公室的时候，亲了一下我的额头，流着眼泪说：“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保证你的安全，只能把你放在这里了。你要听话。”
我看见我小时候，墙上树丛里时不时冒出来的各种奇怪人影。
我告诉妈妈和周围的人。
他们骂我神经病。
直到有一次，我被一个鬼从二楼推下来，摔成了脑震荡，晕了好几天。
我就被送到了精神病院。
精神病院的病友嫌弃我，说我喜欢去找鬼，不正常。
灵系统的声音忽然变得很沮丧：「妈的，十年功夫又白花了，3，2……」
我终于明白了。
其实不是我去找这些鬼的，是这些鬼会来找我。
我猛地睁开眼。
凑过来看我的457和490就被吓得退了一大步。
就连灵系统都被我吓得界面猛地抖了一下。
灵系统：「456，你这个神经病，你没死啊。」
我听得出它很高兴也很失望。
一个系统，怎么心思比我个神经病还复杂。
我伸出长长的指甲在那水膜上画了个圈。
水膜破了个洞，水从里面流了出去，水面慢慢下降到了我脖子以下。
“457，你的洗澡水放得太满。”我吐了一口水，咳嗽着。
“就你话最多，真是让人厌烦。”
她身上的黑气更加浓重，面目狰狞。
一团水草从她身上飞出来，缠住了我的脖子和腿，把我往水里拉。
“我不喜欢你这个样子，不是因为丑，而是因为太凶了。”
我叹气，一脚踹破了下面的边界。
水‘哗’地淌了一地。
457惊恐地后退。
490阴森森笑了起来，把手臂一下张开：“我们两个一起上呢？”
我的四肢和脖子被水草缠住往五个方向拉。
“诶，这个好玩，比拔河好玩。”
我被勒得喘不过气，却很兴奋。
精神病院组织过一次拔河。
本来拔得好好地。
我看那边要输，就跑到那边拉，累死了。
结果其他人看见了，非要跟着我，最后成了我们大家一起扛着绳子绕花园跑步。
挺好玩的。
可惜周院长被气坏了，再也没有让我们拔过河。
这一次的力道比刚才大了不止一倍。
我所有关节都开始‘嘎嘎嘎’的响。
我夸张地叫：“啊呀呀呀，痛死了，我要碎成块了。”
灵系统叹气：「武力值+2，宿主，你倒是往回拉试试看啊。」
「哦。」
我把手脚猛地一收。
490和457被我拉得往前一扑，重重地摔在地上。
我落在地上，扯掉了脖子上的水草，神气地往前迈出一大步，然后被脚上的水草绊了个狗吃屎。
“嘶。”扑倒在他们面前，跟他们大眼瞪小眼。
490的身体碎了一地，头咕噜噜滚到了我面前。
490脑子里闪过一行字：【快，装可怜，我们打不过他。】
诶？他们也能在脑子里交流。
界面跟灵系统和我说话的时候差不多，只不过是黑色的。
我很好奇，歪着头琢磨。
“你耍赖。”490咧着嘴大哭起来，“不要吹口气把我灭了。我害怕。爸爸妈妈不要我了，你也不要我。只有鬼系统要我。”
鬼系统，原来他们的界面叫鬼系统……
我坐起来，把490的身体重新拼好，给他擦干净眼泪：“我很想你们，真的很想。我知道你们变成鬼了，可是我还是想你们，你们什么时候来找我玩都可以，但是不要杀人了。因为你们一杀人，就会有人要来捉你们，还会逼着我来捉你们，我不想弄伤你们。”
457:【490，他在骗人，别信他。】
457的脸变回了之前美丽的样子。她用手撑住身体坐在地上，咬着唇，含泪叹息：“我们也不想杀人，可是，我们要是不杀人就连鬼都做不了。”
“为什么？我不理解。”我歪着头。
457没想到我追着问，愣了一下，转开头，有些不自在的样子：“没什么，说了你也不明白。”
我：“试一下。”
457指着张先生：“他，就是那个把我弄大肚子又抛弃的男生。他爸爸，怕我揭发他，把我送到了精神病院，还派人把我推到了水里。他死有余辜。”
我不理解。
但是她说有道理，就是有道理。
“我不会杀你们。”我想了想， “不过你们以后要随传随到，我要你们帮我偷糖，替我打针，你们不能拒绝。”
他们两个对视了一眼，迟疑着点头答应。
灵系统立刻反对：「你这个神经病，你不杀他们，怎么解释张先生被杀的事情。你就成了杀人犯了。」
我：「解释个屁，我是神经病，要对谁解释。」
灵系统：「你的大局观呢？你的责任感呢？你为地球事业献身的决心呢？」
我：「那些都是什么？跟我没关系。」
我用大拇指在490和457额头上按了一下：“来，给你们盖个章，以后你们就是我的手下了。490下去帮我买点吃的回来，我饿了。”
灵系统：「这样有个鬼用！他们肯定会逃跑。」
“等我一下。我去拿回我的钱。”
我刚起身。
457和490就忽然一起朝巨大的落地窗冲了过去，穿透玻璃飞到了外面，然后消失在了在半空中。
唉，我叹了口气，果然变成鬼之后就喜欢说骗人了。
要不怎么总有人说骗人鬼，骗人鬼呢。
灵系统幸灾乐祸：「哈哈哈，你看，我说了吧。」
我学他们的样子对着玻璃冲了过去。
灵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