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上了热搜的缘故，今天片场外蹲了很多记者和粉丝。姜裕接过助理递来的口罩帽子，戴上后下了车。他刚迈一步，就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是纪柠发的：
“今天外面来了挺多人，你小心点别被堵了。”
姜裕脚步一顿，轻笑着想要回复，却被蹲在片场外跟他隔着五米距离的记者打断：
“快看！那是不是姜裕？”
认出他的那位记者没收着音量，围在附近的一圈人瞬间看向他，朝着他挤过来。他环顾周围，意识到跑不掉了，也就站在那儿不动了。
想不到他这么一个过气童星还挺有号召力的。
“姜裕你好，时隔四年再次进组，请问你有什么感受吗？”
“姜裕老师，四年前网传你是由于家庭变故所以选择暂时退圈，请问是这样吗？”
“我们了解到很多网友都不太看好《长安花》，对此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女主角纪柠带资进组的消息在网络上引发热议，请问姜裕老师对女主演有什么看法吗？”
对于这些记者唯一问的跟纪柠有关的问题是关于她带资进组的事，姜裕诧异地挑挑眉。按理说，这难道不应该问问他们俩的关系？
这么一想，昨天他们俩被拍这件事也变得微妙起来。影视城每天来来往往的明星那么多，其中不乏喝个水都能上热搜的一线顶流，谁那么闲来拍他们？
眼看着助理就要挤进人群，姜裕轻咳一声，赶紧开口：“四年前暂时退圈的主要原因是闭关进修，这个我说过很多次。《长安花》目前已经开始拍摄，我只能说对这部作品充满信心。”
“至于问我对纪柠有什么看法……”说到这儿，姜裕停下来，看向问出这个问题的记者，“您没看今天的新闻吗？”
这话说得不明不白，惊得周围人瞬间安静下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现在是私人时间，不接受采访。不好意思了……”助理小林适时地挤了进来，遣散了闲杂人员，给姜裕开出了一条路。
姜裕边往里走边跟小林交代，“你让向姐联系一下纪柠那边的经纪人，昨天那波偷拍的和今天蹲点的都是冲着纪柠来的。”
小林满脸疑惑，“啊？纪柠老师不是新人吗，为什么冲着她？”
“这我哪儿知道。”姜裕随口答着，“所以不才让纪柠经纪人去查，提醒她们提防着点。”
“哦。”小林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继续问，“那干嘛我去跟向姐说，您直接跟纪柠老师说不是更方便吗？”
“这本来就是她们经纪人该干的事。”姜裕解释道，“她经纪人查出来自然就告诉她了，不然没个结果她也跟着操心。”
今天拍的是外景，他们两个聊着聊着就到了拍摄现场。姜裕一眼看见坐在休息区等戏的纪柠。
纪柠要拍入宫参加宴会的戏份，换了身华贵的戏服——一件红色长裙，搭上一双含情眼、以及披散至腰间的长发，衬得她更加明朗。
戏中的周蘅骄傲张扬，最爱红色。
姜裕想到他刚回答的问题，估计最晚下午就会传出来，他和纪柠还得在热搜上呆一段时间。
他在这边站了一会儿，纪柠抬头看见了他，跟他挥了挥手。他也没犹豫，迈开步子走到纪柠旁边坐下。
“姜裕老师来这么早啊。”
纪柠一如既往地笑着跟他打招呼，看起来丝毫没受被拍的影响，“不是下午才有你的戏吗？我以为你得下午来呢。刚给你发了消息，外面蹲了人。”
“我在酒店也是闲着，就来了。我收到消息了，但是没来得及，还是被认出来了，回答了几个问题。”姜裕说着，又打开了剧本，“你在等戏吗？还要多久？要不要对对下午的戏？”
“行啊。”
下午要拍的戏份是赵绎与周蘅的第二次相见，周蘅知道了赵绎的身份。
“那日我还当是谁那样闲，原来是大皇子啊。”纪柠眉毛一挑，戏谑地看向姜裕，嘴中也念着词。
姜裕低声笑了笑，斜着身子凑到纪柠耳边，轻轻道，“周姑娘还记得我啊。那日姑娘策马摘花、抬眸一瞥……倒真是瞥进了我心里。”
姜裕特意沉下声音，再加上顶着赵绎的身份，一句话都能带着点逍遥风流的韵味。纪柠只感觉到温热的气息散在耳边，耳根一红，没接上词。
此时姜裕已经退了回去，正正经经地坐在椅子上。
“……我词没背好，不好意思。”纪柠欲盖弥彰地解释了一句，低下头去看剧本。
她在心里暗自庆幸，还好今天的头发是散着的，能遮住她的红脸以及红耳朵。其实本来没什么的，她也不是容易害羞的人。关键是姜裕凑上来得太突然了……谁对着偶像的脸能不脸红呢？
不过她也没尴尬太久，下一秒就被导演叫去准备了。
姜裕心里也不是毫无波澜的——他看着纪柠的背影，低下头轻轻笑了笑。
没过一会儿，刚拍完一场的杨以安就走了过来，坐在了他旁边。
杨以安虽然很年轻，但拍戏时间也不短了，四年前还跟他合作过。不过这人挑戏太严苛，从来不拍现在流行的偶像剧或者是爱情题材，这么久了还一直不温不火的。
“这么早就来了？我看外面那些人都是等你们的吧。”
姜裕已经不知道这句话他今天已经听了多少遍了。
“嗯。”他答着，从旁边桌子上拿了瓶水递给杨以安，自己又拿一瓶喝了口，“你上午的戏拍完了？”
“拍完了。”杨以安没打算再说什么，喝了口水就拿出了手机。
这不拿不知道，一拿吓一跳——
“姜裕纪柠”的词条牢牢占据热搜榜第十位，这两个名字没加一点后缀，排在一起跟公布恋情似的。
杨以安点进去看了一眼，是一个在片场外拍的视频。文案上写的是：姜裕疑似承认与纪柠恋情。
杨以安侧头看了眼姜裕，然后把手机开了静音，点进视频。还好这视频发布者很贴心，配上了字幕。
“至于问我对纪柠有什么看法……您没看今天的新闻吗？”
杨以安看着视频中挑着眉一脸神秘的样子，感觉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你刚被拍了？已经被放出来了，上热搜了。”杨以安犹豫了一下，还是往姜裕那边偏了偏，低声问出口，“公关什么的都准备好了吧？别出什么事。”
姜裕还挺惊讶，现在媒体效率这么高了吗？这离他被拍明明都不到一个小时。
“知道。”
现在经纪人向姐肯定忙着这事，没空联系他。这样想着，姜裕又看起了网友关于这件事的评论。
纪柠是新人，几乎没有粉丝，他的粉丝能熬过这四年空窗期的估计也不多，底下评论的几乎都是路人，且恶评居多。
“剧火不起来当然得靠炒作，大家理解理解。”
“开始时只是看不惯女主带资进组，还对姜裕抱有一丝希望。但这波操作我是真的看不懂了。”
“虽然但是，我还是要说姜裕怎么越来越帅！纪柠的剧照也够美！为了脸我也能看下去。”
“这剧估计也只能看看脸了。”
“不提男女主，冯导演没拍过烂片的，还可以再观望观望。”
“可以说吗，这剧不才拍了一天吗，男女主这就搞在一起了？”
这部剧才拍了一天。
看到这儿，姜裕忽然顿住了。
对啊，这剧才开拍一天，他和纪柠满打满算也才认识两天。再往前算的话，他们俩连拍定妆照剧照都没遇到一起。
怎么就跟认识了很久似的呢？
姜裕也没再等着经纪人联系他，主动拨出了电话，站起身离开了休息区。
纪柠拍完后才发现姜裕不在了，只剩下杨以安一个人。她擦着汗坐下，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姜裕人呢？走了？”
“刚去打了个电话，就没回来了。估计回休息室了吧。”杨以安回答她。
“哦，行。”椅子都还没坐热，纪柠就站起了身，“那我先回去吃饭了。”
纪柠自己回了休息室。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小莹忽然不见了。休息室桌子上只放着一份午饭一杯奶茶，她给小莹打电话，却一直显示对方在忙。
休息室里就纪柠一个人，没人跟她聊聊天，她也没精神得很。今天的午饭是小莹提前给她订好的，里脊肉和炒土豆片堆成了小山，她也没吃几口。
打开手机，只有她妈妈的消息。
“小柠，你跟姜裕是怎么回事？在外面要保护好自己，防着点媒体。”
配图是张热搜截图，她的名字、姜裕的名字、她和姜裕的名字全都排在上面。
纪柠有些诧异。
她早晨来片场的路上看了眼热搜，当时的词条明明是“长安花主演约饭”。片场外虽然蹲了人，但也都被她躲开了，没道理还能传出什么啊。
那就只能是……姜裕？
这样想着，纪柠立即点进了她和姜裕的热搜，也自然而然看见了姜裕回答问题的视频。
关上手机时，纪柠脑子嗡了一声。她想起今天早晨收到的姜裕的消息：
“别担心，不是什么大事。”
“纪柠老师不介意就好。”
所以，说的是这件事吗？
姜裕让她别担心的事，是……炒作？
她的经纪人跟她说了，姜裕的经纪人也没道理不告诉姜裕。炒作就炒作，合作共赢的事，确实是小事一桩。就算被骂，等剧播了那些人也会被狠狠打脸，这她有信心，所以炒炒作也没什么不好。
纪柠不知道这些理由到底能不能说服她自己。
有话题度是好的，娱乐圈嘛，有几个不炒作的。
坏就坏在，那个人是姜裕。
一旦扯上了利益关系，以后她和姜裕的每次相处都要考虑上这么一层因素。姜裕演技有那么好，她怕分不清那人的真情假意。
尤其害怕，把别人的假意当了真。
这下小莹消失也有了理由，纪柠轻叹口气，回复妈妈：
“我跟姜裕就是一起拍戏，一起吃了顿饭，什么事也没有，媒体乱说的。我不是小孩了，能保护好自己，放心吧。”
之后她也没等回复，关上手机仰倒在沙发上。
她梦见自己又回到了高中时，下课时间教室里空荡荡的，几乎没有人在。早晨没吃饭的她胃里翻滚着，难受得很。
她趴在桌子上，看见有人拿走了她的水杯，等她再拿到时杯里是满满当当的热水。
画面又一转，这回是下雨天，她站在学校门前的亭子里避雨。有人递给她一把伞，然后没等她说什么就跑进了雨里。
她梦得很杂，什么冬天送围巾、吃饭时送可乐的事全都梦了个遍。
最后是在学校天台上，她跟那人站在栏杆前，她终于鼓起勇气告了白。
梦就停在这里，纪柠被电话铃声吵醒，悠悠醒来。
是经纪人李初打来的。
“纪柠，你这几天小心点，昨天和今天那些人都是被人收买要黑你的。”还没等纪柠说什么，李初就急匆匆地开口，“人家文章都拟好了，说是要拍你带资进组耍大牌，引剧组众人不满。”
听到这儿，纪柠皱起了眉。
她一个新人，拍她黑料干什么？
不过没等她问，李初就给了答案，“有个女演员听说冯导新戏要开拍，卯足了劲想挤进来。可《长安花》根本没有女主试镜，直接就定了你，她不服气，想给你和《长安花》添堵。”
“这事本来不就挺常见吗，制片方安排了人还试什么镜。”纪柠倒也不避讳，“剧组本来也没邀请她，她至于吗？是谁呀？”
“谁知道人家怎么想的。是个有点名气的演员，姚颖。”
姚颖，这名字纪柠知道。
这是姜裕几年前拍过的唯一一部爱情剧的女主角。
“那这件事你们是怎么知道的？我们团队这么厉害，还能未卜先知提前提防？”纪柠好奇地问着。
“这件事啊。”李初顿了顿，轻叹口气，“可多亏了姜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