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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的第一天，晴空无际。
按照一贯的作风，宋绛迟到了。
临近傍晚，宋绛才按响了对面的门铃。
然而开门的人并不是江清衍，而是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
对方也有些讶异，转身不知对谁问道：“衍衍，这是哪位？”
透过妇人身边缝隙，宋绛看到了一边乖乖坐着的江清衍。
江清衍也看到了客人，温声对宋绛解释，“我妈妈来看我，很快就回去了。”
“这是我朋友宋绛，”江清衍再向另一人道，“我们约了一起自习。”
没有面对长辈的经验，宋绛有些僵硬，“阿姨好……”
江母直觉这个小姑娘不简单，又看她甚是顺眼，笑声问好，“小绛好。”
手机震动，江母见时间已到，遗憾道：“那我就先走了，下次再和小绛聊聊，你们记得劳逸结合……”
送走了江母，宋绛有些恍惚。
如果她有母亲，大约也该是这个年纪了。
晴空渐沉，万里无云，夕阳仍然明亮，而暮色已近。
似乎是感受到宋绛兴致缺缺，江清衍隐隐察觉出宋绛内心的惆怅。
“既然你要逃课，不如我们追求到底，”眼珠一转，江清衍弯唇笑道，“会打篮球吗？”
她当然会，江清衍也当然知道。
宋绛在体育课上向来避开篮球，说明她并不想抛头露面展现球技。江清衍此时抛出询问，是在试探她是否已经能够信任自己。
宋绛有些意外，反问他，“你也会篮球？”
闻言，江清衍便知道自己目的达成，咧嘴笑道：“会一点。趁现在天气不错，去学校篮球场？”
“换件衣服，”宋绛犹豫片刻，最终答应下来，“你带球。”
听她当真默认下来，江清衍颔首，粲然一笑。
不过几刻工夫，宋绛姗姗而来，与早已在门外等待的江清衍一同进了电梯。
瞅见电梯门中模糊的倒影，二人不由得各自暗笑。
白背心、运动短裤的江清衍，与宋绛一身白衬衣、下装黑半裤不谋而合——情侣装。
铁门打开，江清衍上了自行车，宋绛便自然地坐上后座。
迎面而来一位女人牵着大约五六岁的小女孩，小女孩小脸肉嘟嘟甚是可爱。
经过二人时，小女孩圆溜的眼睛弯成月牙，指着江清衍与宋绛对女人说：“妈妈，这对哥哥姐姐是不是和爸爸妈妈一样的呀？”
闻言，女人看过去，果真这对人儿相当般配，“是呀，郎才女貌的！”
这母女的对话，让宋绛还没来得及尴尬，心中就升起丝缕的喜悦来，回过神忙慌张催促，“等什么呢，你在等雨呢？”
另一人倒是莞尔一笑，“急什么？”
宋绛翻了个白眼，“赶紧的！”
闻言，江清衍挑眉，听话地踩上脚踏，后猛蹬冲刺，火力全开。
“我靠——你有病啊！！”宋绛猝不及防，吓得险些跳车而逃。
温润的声音放肆大笑出来，继续自己的表演。
车身摇摇晃晃，拐弯时一个不稳险些真的侧倒下去。
失重感猛然坠下，危险当前，宋绛下意识紧紧攀住眼前的人。
腰间一紧，江清衍低头便看见一双手死死箍住自己，紧接着冷冽的气息和温热的触感将自己拥抱，身后的脑袋害怕地贴紧自己的脊背，心头便一片满足。
“没事了，”江清衍缓缓刹车，放柔声调安抚小孩，“对不起啊。”
宋绛缓过神，尴尬地放开眼前人的腰身，“拉倒吧，秋名山车神。”
接下来的路程，骑行中江清衍便没整什么幺蛾子了，一路平稳。
从开放的学校后门进入，停到车库。
见这篮球几乎不沾灰尘，宋绛就知道江清衍大约没怎么打过球，也不怎么了解，便淡淡开口解释规则。
双方都在三分线外，抢断或进球都要在三分线外开球，每次投篮命中后由对方发球，进攻方只有一次投篮机会，基本五分钟内定胜负。
“老样子，‘赌注’是什么？”宋绛漫不经心地掀起眼皮，笑道。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考试或者比赛，输家许胜者、要求方许被求者一桩条件，已然是二人心照不宣的“规矩”，多数时候都只是几包辣条或是一杯奶茶。
“若是你赢了，我以身相许怎么样？”江清衍咧嘴贫她。
“少来！”宋绛笑嗔，眼底却暗暗有流光闪烁，心头当真涌上几分认真。
黄昏照在万砚的篮球场上，在少年、少女脚下拉出长长的投影。
温暖的暮光直直照在宋绛浅色的瞳孔，像是琥珀一般。
江清衍心头一动，抛投的动作不小心偏了一些，篮球便失误砸在筐边了。
“江老师，要用心些。”宋绛挑眉，眸底笑意渐浓。
几场下来，江清衍在球场上的表现中规中矩，宋绛稍稍保留实力，二人针尖对麦芒，几乎分不出胜负，最终还是宋绛更胜一筹。
微微喘气，江清衍抬眸，眼尾浸了层撩人的薄红，抬手将垂下的汗浸发丝撩过去。
宋绛浅色的眸子满是似笑非笑，“江老师，我赢了。”
“校霸果然厉害，”江清衍莞尔轻笑，“想要什么？”
“想要江老师……”细微的停顿，宋绛观察着对方的神色，见他面色如常，垂眸继续道，“……江老师的笔记。”
当然，她没能捕捉到江清衍眼底快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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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假期过半，夏星寥寥，蝉鸣喧嚣。
宋绛百无聊赖，第一次翻开江清衍的笔记，作为辅助进行下学期的预习。
第一页是一排乱码，宋绛思索半天没能看懂，就摆摆手当作是那人的草稿了。
第二页开始往后都是正常的笔记。
字迹清隽有力，有复杂的知识点，被笔记的主人用简洁易懂的语言概括，有易错的例题，纠正后仔细解释错因与正确思路。
这笔记的质量几乎可以拿来收藏，逼得宋绛带着倦意强行开始学习。
不一会儿，宋绛强睁着眼，但写下的草书便连自己也看不懂了，再怎么看都无法阅进任何文字，仿佛重回学校的数学课现场。
不小心笔身一重，划在了江清衍的笔记上，宋绛骤然清醒。
才发现原来是迷迷糊糊时，将这本子翻了个面，怪不得没法看懂。
连忙去检查笔记，第一页的背面已然烙下了一道黑色的伤疤。
宋绛在心中连声抱歉
可这条歪歪扭扭的笔痕旁边似乎还有什么浅色的印记，宋绛认出这是那条乱码印在背面的痕迹。
如今翻到背面，将本子倒了过来，这乱码似乎变成了一串能看懂的英文——
Can I hug you?（我可以抱抱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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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门铃响起，江清衍刚洗完澡，只穿着家居半裤，便又披了件薄衬衫当作外套，悠悠过去开门。
“校霸，有何贵干……”还没来得及询问缘由，那人便踮起脚尖——
纤长有力的手臂堪堪环住江清衍结实的腰身，两人的胸膛虚虚挨在一起，甚至可以感受到对方心口此起彼伏的如雷悸动。
江清衍的发梢尚存湿意，身上似乎还带着湿濡的水汽，偏高的体温隔着薄薄一层布料也能清晰地感受到，灼热的吐息就喷洒在宋绛耳边。
清新冷冽的气场与温暖的木质气息交织在一起，竟是难舍难分。
“Yes,you can.（可以。）”宋绛低声道。
走廊昏暗，而江清衍的家里开着暖黄的灯，从门口倾泄在二人身上。
从黑暗而来的宋绛，有一瞬间觉得自己仿佛拥抱着一束耀眼温暖的光。
“江清衍……”宋绛低笑，用气音含糊地唤他。
似乎才反应过来，江清衍垂眸掩去眼底的情绪，小心翼翼抬手挨在宋绛清瘦的脊背上，轻轻回抱了对方。
江清衍的耳朵连着脖颈一整片，都仿佛焚烧一般通红，仿佛触碰一下都要被烫伤。
当然，宋绛也没好到哪里去。
从那次生日就在心头作祟的愿望终于获得满足，江清衍心中低低喟叹一声，微微弯唇。
温度燥热无比，江清衍觉得再沉沦下去，自己恐怕应该再冲一次冷水澡。
“你……是不是体寒？”江清衍强行改变话题，正声问道。
这会儿正是夏夜，而她依然肢体微凉，何况先前每次来“日子”时，她都要疼得弯腰……
这是怎么看出来的，他一直有留心观察吗？宋绛觉得心头有些痒，不自主牵起嘴角。
“是，”宋绛眨眨眼，梨涡轻陷，“怎么，江老师是打算趁人之危吗？”
一双向来漫不经心的桃花眼微微弯起，如今明亮得好似含着一汪春水，浅色的瞳孔中隐隐染上了期待，就像是等待答案的小孩。
小朋友。江清衍哑然失笑。
掌心悬在空中僵持了半晌，最终没有落在她头顶的乱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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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瞬就要入秋了，天气转凉。
本以为自己又是第一个到的，江清衍走到A班就发现教室里已经来了一位熟悉的人。
少女身形纤瘦，生得一双可爱的圆眼，唇红齿白甚是讨喜。
“衍衍？”见到来人，她眼中一片亮晶晶，歪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