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教授，瞧你干的好事。我的清誉都让你给玷污了。”暮楚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反正刚刚已经够丢人的了，现在再怎么说也只有黎驰一人在场，她得好好和这位“故人”掰扯掰扯了。
“暮小姐，到底是谁玷污了谁的清誉。我本人可是实实在在的未婚且单身，你在外造谣我是有妇之夫，还对我的外貌进行攻击。”黎驰故作委屈。
“你上次不是也说我丑来着嘛！我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长成我这样的人也不多啊，怎么，还嫌我长得丑？当初不知是谁说过，我是‘学霸中长得最帅的，是帅哥中学习最好的’，暮楚，你还记得是谁说的吗？”
黎驰现在的表情，真的很欠揍。
“不记得了，完全不记得了。”暮楚眼神儿飘忽不定，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心想：哎，等会儿，占理的人不是我吗？怎么又被黎驰牵着鼻子走了？
看着眼前慌里慌张的暮楚，黎驰被逗乐了。
“看来眼前这个自称是我老婆的人很记仇啊。好啦，过来，不逗你了。”说完，黎驰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用力一拉，暮楚整个人都跌在了黎驰的怀里。
暮楚刚想用点力推开黎驰，继续和他争辩：看看到底是谁小肚鸡肠。
“别动。好久不见了，让我就这样抱抱你。”黎驰把头埋在暮楚的肩膀窝里，慢慢地呼吸着。暮楚的香水味儿进到黎驰的鼻腔里，黎驰对这个味道很是熟悉，因为这款香水是暮楚上大学时就用的，她很喜欢这款。
这一次暮楚没再推开他，自己的双手也从背后环抱住了黎驰，这欢愉太理想。
俄罗斯四月白天的最高温还没有突破十摄氏度，如果穿得不多的话，还是会感觉冷飕飕的。黎驰和暮楚就在这冷冷潮潮的微风中相拥，他们好像都想把自己身上的热量传递给对方，一直结结实实地抱着彼此。
两人并肩走在学校的小路上，旁边白杨树的叶子还未开始长起来。路上路过的同学时不时地回头看两人，因为实在是太登对了：一米八五配一米七，俊朗配清冷，西装革履配优雅风衣，皮鞋配长靴，简直是一张行走的画报。
暮楚问：“你怎么来了啊？”
“中俄建交活动，我们学校和你们学校刚好有学术交流的任务，我就向学校申请，过来讲座了。”
“这样啊。刚刚你在讲座上说，你留校了，理由呢？不要试图用刚刚在教室里的答案来蒙骗我。”
暮楚一直以为，能留在军工研究所是黎驰梦寐以求的句点，因为当时在机场听他讲自己今后事业规划的那一刻，他的眼神是如此的坚定；每每谈到国家军事领域的时候，他的眼睛都是有光的。
所以，暮楚无法相信，黎驰选择了留校，尽管她知道，当高校老师是为国家军事领域做贡献的另一种途径。
如果说，黎驰留校的原因真的是自己，那暮楚会愧疚一辈子的。
“理由就是刚刚在讲座结束说的啊，所以你不用多想，这是我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况且像我这么优秀的人，做什么都可以的。”黎驰似乎已经猜到暮楚的想法了，为了不让她有什么心理负担，特地开玩笑吹嘘了一下自己。
尽管黎驰这样说，但暮楚通过他说话时的微表情，心里的答案已经八九不离十了，她开始陷入了自责中：我真的值得黎驰放弃自己的理想吗？
看着暮楚闷闷不乐，黎驰主动挑起了另一个话题：
“暮楚，你应该还有不到三个月就研究生毕业了吧？”
“嗯，七月底。”
“毕业后有什么打算呢？是想继续读博，还是工作呢？”
“回国找工作。”
“想做什么？”
“同传译员。”
“好，都行。只要离得近一点，干什么都行。”
暮楚问：“你在这边待几天啊？应该会很忙吧。”
“四天，今天算是第一天。校方安排的会议、活动确实不少，不过能推我就推了，剩下的时间我都用来陪你。”
“没事儿的，不用陪我，你该忙就去忙，我这两天的课也都不少，估计空闲时间会比你还少；而且毕业论文还得抓紧写、抓紧改，导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把人叫过去。”暮楚害怕黎驰又因为她而耽误了自己的事儿。
看着暮楚心不在焉，黎驰也没再强行挽留：“行，那你先忙你自己的事儿，等闲了，发消息给我。”
黎驰将暮楚送到宿舍楼下，便前往会场了，他们将有一个研讨会。
暮楚刚到宿舍门口，就看到等候多时的夏珣，就是刚刚讲座上坐暮楚旁边的那个同学。
夏珣，女，是暮楚在俄罗斯留学时为数不多的“熟人”。
夏珣很是激动：“你终于回来了！我劝你最好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否则我要对你进行严刑拷打。”
“想问什么？问吧，给你十分钟，逾时不候。”
“黎教授真的是你的男朋友？还是未婚夫？还是老公？你们怎么认识的啊？那么帅的人你怎么说人家丑？你们是不是在闹别扭？他是不是为了哄你才追到咱们学校的？怎么才能找到又帅气又聪明的另一半呢？你们……”
“停！”暮楚赶忙打断了夏珣的喋喋不休。“你这问题我回答一天一夜都回答不完。简言之呢就是，我们之间没关系，他既不是我男朋友，也不是我未婚夫，更不是我老公。如果硬要扯上点关系的话，他应该是我的前男友，仅此而已。”
夏珣一脸不可思议：“就这？”
暮楚点了点头：“就这。”
“胡说，咱们留学群里都发了你们两个抱在一起的照片了，你看。”夏珣拿出手机，兴奋地给暮楚展示。
暮楚拍了拍夏珣的头，说道：“故人在异国他乡久别重逢，拥抱一下也没什么吧。这可是在俄罗斯啊，就算是贴面礼也不用这么大惊小怪吧。”
“切，真没劲儿，从你这里什么都问不出来。我回去了，拜拜。”
暮楚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她拿出手机，找到群里面发的照片，仔细端详着，心想：别说，这照片偷拍的还挺好。她随手把照片保存了下来。
暮楚回想起刚刚的问题：黎教授是你的男朋友？还是未婚夫？还是老公？尽管她也很想从中找到一个答案，但确实都不是啊。
当初谎称自己已经结婚实在是下下策之选，暮楚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个善意的谎言竟然还有今天这样的后续。
暮楚拨通了程俨沫的电话，两人好久没联系了。
阿沫在电话那头破口大骂：“你个忘恩负义的家伙，还记得给我打电话？我都以为你在那边夜夜笙歌，已经把我忘到九霄云外了。”
“小的怎么敢，您是刻在我心底的名字。最近在律所的工作怎么样啊？”
暮楚出国的那年，阿沫研究生毕业。今年是阿沫在庆市的一所律所工作的第二年。
“还能怎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工作的第一天就想着退休了。我的人生理想：当一条咸鱼。说真的，忙的时候忙到飞起，没案子的时候也是闲得一匹。”
“那挺好啊，不像我当时那样，整天没日没夜的加班。”
“还不了解你，说吧，这次是什么事儿找我啊？”
“黎驰来俄罗斯找我了。”
“什么？？？？？专门去找你吗？他不是因为保密期还不能出国吗？”
“保密期应该刚结束，刚好学校有个机会就出来了。对了，他博士毕业后没去研究所，留校了。”
阿沫：“什么？？？？？留校了？你之前不是说，留在研究所是他的梦想吗？你这给我的信息量也太大了，让我先缓缓。”
“是啊，我也一直以为他会留在研究所，但，好像是因为我，然后就选择了留校。”
程俨沫一语中的：“因为你？为啥？害怕再被派任务，再隔离个一年半载的？然后就怕你和别人跑了？”
暮楚：“阿沫，你说我有什么值得黎驰这样做的？”
“楚儿，这种事情怎么说呢，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会像学生时期那样干什么事儿、做什么决定都是一时兴起、意气用事的。既然黎驰这么选择了，他就有自己的道理。你也知道，黎驰向来是理性大过感性的，他会为自己的未来负责的。所以你先别纠结于这个，你也不要自责。
如果黎驰真的为你放弃了研究所的工作，而选择留校任教，那你所能做的，就是不要辜负他。当然，你也不要把这当作是一种‘情感绑架’，觉得他都为我付出这么多了，我要是不和他在一起，就显得自己没良心啊，或者是怎样的。能让你们一直走下去的是对对方真挚而炙热的爱。”
每次和阿沫通完话之后，暮楚都觉得豁然开朗。
不知道为什么，暮楚总是很没有安全感，也许这和黎驰当年的不告而别有关。她总害怕现在在自己眼前晃悠的黎驰下一秒不知道会不会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等一个杳无音讯的人的那些日子，实在是太难熬了，暮楚不想再经历一遍了。
九点，晚上的欢迎晚宴终于结束了，开了一天会的黎驰被送回学校安排的酒店。一进门，黎驰用脚把门勾上，左手单手解领带，右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喝了点酒的黎驰拨了暮楚在俄罗斯这边的电话号码，号码是今天讲座结束后才要到的。
“Алло, слушаю вас.”暮楚看着是个本地电话，一接起便开始讲俄语。
黎驰：“暮楚，是我。”
暮楚反应过来是黎驰：“你在哪儿呢？”
“在校方安排的酒店里，离你们学校不远。晚宴刚刚结束，应酬了一天，好累。”
“那你今天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有什么安排吗？”
“明天早上有个表演活动需要出席，中午要和俄方的政府官员一起吃饭，下午的话暂时没什么安排。”
“明天下午我刚好也没事儿，要不要出来转转？”
“好啊，那明天下午你在宿舍等我，我这边结束了，就去你宿舍楼下接你。”
“嗯嗯，你早点睡吧。明天见。”
“明天见，晚安。”
黎驰原本是打算给颜宇泽打电话，顺便“请教”问题的，可暮楚的这一通电话又让黎驰觉得没什么必要了。黎驰心里存在的问题的答案，也许明天就会揭开。
第二天，黎驰换了身看起来不是那么正式、但又不是很休闲的衣服。早上在观看表演时，黎驰就心神不定的，不停地在看手表。
至于表演的节目，他是一个都没记住，在表演结束时，像是一个无情的鼓掌机器。
中午吃饭，由于是和俄方政府官员进餐，他代表的不仅仅是学校，更是国家，所以表现得彬彬有礼。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黎驰拿捏得恰到好处。
终于结束了，黎驰立马往暮楚宿舍楼下赶。
黎驰站在宿舍楼下，给暮楚打电话。
“我到了。”
“这么快啊？我想着还得一会儿呢。”
“没事儿，你不急，我等你。”
“Ok, ok.马上就到。”暮楚不习惯让人等，速速地穿上大衣就往下走，在门口顺手拎了个包。
暮楚一下楼，只顾着看黎驰了，没注意脚底下的台阶，一个踉跄。黎驰反应很快，一个大步冲上前，扶住了暮楚。
暮楚摔到了黎驰的怀里。
“没摔疼吧？”
“没事儿，是我太不小心了。”
“那就行。走吧，吃饭了吗？没吃的话，我们去吃饭吧。”
“你中午不是吃了吗？”
“和官员一起吃的，没吃几口，只顾着交际应酬了。”
“那我也没吃，走吧。”其实暮楚吃了午饭。
“想吃什么？”
暮楚脱口而出：“中餐。”
答案出乎意料，黎驰问：“怎么不去吃俄餐？我还想尝尝俄罗斯正宗的红菜汤、大列巴呢。”
暮楚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真的不好吃。”她一个人在这边的两年，吃俄餐的次数屈指可数。平日里有时间了就在公共厨房给自己下下厨，时间紧的话就吃些面包或者西式快餐。
“行，你带路吧，选一家中餐馆，我人生地不熟的。你平常出来吃中餐吗？”
“一个人，太贵了，不划算的。”
暮楚在外上学两年的学费和生活费一部分是自己工作攒下的积蓄，但绝大部分还是家里给的。除了日常开销，暮楚也不怎么花钱。在这边，暮楚也没什么朋友，所以在娱乐活动这方面节省了一大笔；平日里也就买买衣服、化妆品什么的。毕竟之前上班的衣服都是松松垮垮的，以舒适为准。在美女如云的俄罗斯，暮楚更注重打扮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