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巫婆。
慕溪暗暗做了个鬼脸。
皇权至上的朝代，她没办法拒绝，只好长跪在凤栖宫门口。
再次庆幸还好准备了软垫。
慕溪不由发起了呆，也不知道顾淮衣现在，是不是也在下跪。
这么一想，她觉得他们这对新婚夫妻蛮惨的，深受封建社会的压榨与迫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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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慕溪想的不一样，顾淮衣不仅没跪，还坐得好好的。
任凭顺德帝脸色有多难看，他自屹然不动。
“顾卿这是何意？”良久，顺德帝的视线扫过桌上的请罪书，又落在顾淮衣的身上。
“正如纸上所写，淮衣愿自请降罪，为父偿还罪孽。削级镇守南疆，不破琼楼终不还。”
琼楼，是南疆的国都。
顺德帝似笑非笑地哼了声：“你倒是口气狂的很，是打算这辈子都不回京城？”
顾淮衣神色不变，道：“淮衣相信，我漠北的军队终有一日会踏平南疆琼楼。”
“行了，尽说这些空话来糊弄朕，”顺德帝揉了揉额角，“朕又没怪你，顾德自作自受，他该死。”
“你也别想着窝在边境不回，朕就给你两年时间，及冠之前滚回来。”
顾淮衣微微弯起唇角：“臣，遵旨。”
老皇帝虽然政事平庸，但算不上昏君。对顾淮衣一直不错，他能年纪轻轻统领一军，也是老皇帝力排众议破格提拔的。
原本顾德这事算得上是通敌叛国，诛九族的罪，也让老皇帝压了下来。
“你的伤势当真好了？”顺德帝眯着眼打量他。
当时他派了一波又一波的太医去将军府，全都说没救了等死吧。
没想到还能看见顾淮衣活蹦乱跳地进了宫，张口就是大义灭亲。
太医院恨不得抓他去解剖研究一番。
顾淮衣回道：“多谢陛下垂怜，微臣已经痊愈。”
顺德帝点点头，“那就好。”
他顿了顿，问：“再过几月，该满十八了吧。”
顾淮衣颔首：“是，八月初三，还有两个月。”
顺德帝嘴上念叨着八月初三，神情有一瞬的恍惚。
他眼中闪过诸多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作一个和煦的微笑：“你那混账老爹在刑狱里自尽了，家中也没什么长辈，索性朕先给你赐字吧。”
顾淮衣微微讶异，站起身恭声道：“谢陛下。”
顺德帝沉思了半晌，道：“就叫……长安吧。”
“愿漠北长治久安，”顺德帝笑呵呵地看着顾淮衣，“愿顾卿，百岁无忧。”
他声音宽厚平实，在这一刻，不是居高临下的顺德帝，和蔼慈爱得仿佛只是个寻常长辈。
顾淮衣心头微动。
他刚刚躬身谢恩，就听见小太监尖利的声音：“皇上，不好了！岁禾郡主她昏过去了！”
“什么！”御书房里的两个人异口同声。
顺德帝眉头紧皱：“溪儿怎么了？”
小太监知道皇上一向对岁禾郡主很照顾，连忙回禀：“郡主被皇后娘娘责罚，长跪于凤栖宫门口。许是日头太烈。郡主体弱，中了暑。”
“胡闹！”顺德帝大怒，“谁给她的胆子！”
他气冲冲地摆驾凤栖宫。
顾淮衣脸色十分阴沉地跟在后面。
他连重话都不曾对溪溪说过，那个老女人怎么敢让她长跪！
–
慕溪被送到了偏殿，由太医诊治。
太医把脉把了半天，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道：“许是体虚暑热，开几副祛热的药就好。”
当然查不出来。
因为慕溪在装晕。
本来她是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佛系心态，安安分分地跪着。
反正她有软垫，跪着也不疼。
那个老巫婆非要给她挑点毛病。
一会儿嫌她跪姿不够端庄，一会儿说她闭眼就是偷懒。
还让嬷嬷取来盛满水的花瓶，让她放头上顶着。
慕溪怒了。
你搁这看杂技呢！
她瞅准机会两眼一翻，发挥出了精湛的演技，佯装晕了过去。
后宫嘛。
人多是非也多的地方。
皇后虽然为六宫之主，但是想看她倒霉的人不在少数。
这不立刻就有妃子的人屁颠颠地将这事去禀告了顺德帝。
原身虽为永南王府的养女，但论身份是万万封不了郡主的。
这郡主称号，是顺德帝亲自赐的。
他好像对原身有种莫名的喜爱，慕溪估摸着，可能是因为原身长得有点像顺德帝和亲北地的大女儿。
事情闹到了皇帝面前，当然没法轻易收场。
慕溪闭着眼听着顺德帝来了以后怒斥皇后，心里那口气终于舒坦了。
“溪溪。”这时，她听见熟悉的声音淡淡响起。
顾淮衣也来了？
她很有演员精神地没睁开眼，殊不知一直颤动不停的长睫已经将她彻底暴露。
顾淮衣松了口气。
心思电转，一下子想通了其间种种。
“小祖宗，”他伸手抚过她的眉眼，嗓音含着低哑的宠溺，“你可吓死我了。”
慕溪觉得被他指尖触到的地方，都不受控制地烧了起来。
从脸颊，到耳尖，都弥漫上淡淡的绯色。
她悄悄睁开一只眼看他，做着唇形无声地说：“别！碰！了！”
顾淮衣唇角略提，当真不再碰她。
他缩回手，指尖在长袖下隐秘地揉捏，像是在回味少女小脸上香软又嫩滑的触感。
“溪儿怎么样了？”顺德帝结束了问罪，关切地走了过来。
慕溪连忙继续装晕。
太医绝不肯相信是自己水平不够诊断不出病情，因而坚定说辞，是中了暑。
沉思着，又补上一句：“但郡主的身子确实有些虚弱，平日需要多补补。”
皇帝颔首，放松了许多，拍着顾淮衣的肩说：“那就是顾卿的责任了。”
“微臣自当尽心竭力。”顾淮衣目光坚定地道。
顺德帝指婚的时候，没想到顾淮衣能活过来。但既然他活了，就得担起照顾好慕溪的责任。
“顾卿，”顺德帝望着床上紧闭双眼的少女，嗓音里带了丝怅惘，“朕将岁禾交给你了，你可别让朕失望。”
慕溪安详地躺着，并仔细想了想。
大佬顺德帝。
干爹永南王。
妹控叶无忧。
还有个又狼又奶的顾淮衣。
好家伙，她原来拿的是团宠剧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