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阿康 苏拉婉《暹罗惊魂记》在线全文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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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北潮从查理的住处出来,已经是半夜。

不知道是不是过于紧张的缘故,脖子上本已经淡去的刺痛忽然又明显起来,他不自觉地摸了摸。

于北潮打了个摩的离开。他让摩的朝远离曼谷的方向开,开出半小时后,他下了车。于北潮步行转过一条街,确认没人注意到他,才找了个公共电话亭报了警。

报完警后,他随机转了个方向,又走过两个街口,才招呼了一辆摩的,往北榄区自己住处的方向驶去。

这一夜他睡得并不踏实,总是睡睡醒醒,分不清梦和现实。

天光微明,于北潮就起了来,将昨夜的事编了条消息发给端木瑶笙。

“所以新闻上的那个人,并不是郑持?”端木回复。

“其实应该这样说,”于北潮发送消息,“郑持并不是南风男友的真名。南风的这个泰国男友,多年前向真正的郑持,也就是察特里‧德购买了驾照和其他身份信息,冒充他的身份。”

端木好半天没有回复消息。

于北潮想,也许端木觉得事情的复杂程度有点超出预期。他不知道端木接下来的想法是什么,但南风是自己的亲妹妹,于情于理,他都得继续追踪下去,不论端木是否要求他。

“这说明,”于北潮继续发消息给端木,“南风的男友,也就是假郑持——暂时先这么叫他吧——结识我妹妹并和她恋爱,本身可能就是有预谋的,但是,理由是什么呢?”

“嗯。”端木这个回复应该是同意于北潮的观点,却没有回答他的疑问。

“我从死去的察特里‧德那里得到了一部手机。他说过在和假郑持交易时曾偷拍过照片,但被要求删除了。理论上,即使彻底删除手机上的照片,也是有一定的概率把这张照片恢复出来的。虽然不知道概率有多大,而且察特里‧德也没说过这张照片是不是拍到了假郑持。可这是唯一的线索,我打算试一下。”

端木说她会抽时间去见一下南风,向她转告事情的进展,并看看南风能否提供什么有利于追踪假郑持的线索。

于北潮准备结束对话,端木又发过来一个视频通话的请求。

“还有一件事……”端木在视频通话里犹豫了一会儿,说,“我就是想告诉你,如果你觉得有危险,就不要再继续追踪了。”

于北潮想,在遭遇危险和救他妹妹之间,他只能选择后者。就算他多少有些害怕,也没办法。对危险的恐惧是可以克服的,可如果错失救妹妹的机会,那种后悔他永远也无法摆脱。

不过他还是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应承端木,便结束了视频通话。

于北潮挂断电话的一瞬间,那些尘封了二十多年的记忆,便如潮水般涌了出来。很多事情的细节已经交错在一起,不知道是哪年哪月。

尽管看过和端木的合影,于北潮对南风的印象仍然只停留在她九岁时,他们父母离婚的那一年。

他清楚地记得母亲带南风离开的那天,妹妹哭得撕心裂肺,拼命要挣脱母亲拽着她的手,仿佛是生离死别。他母亲没有丝毫的不舍,只是不耐烦地拉扯着南风,催她快走。

于北潮回想自己当时的心情,他觉得一切好像只不过是大人导演的一出戏而已,自己和妹妹不过是任人摆布的演员。

他当时认为,戏总有演完的时候。到时他母亲会带着南风回来,一切跟原来没有两样。就像父母无数次地争吵不休,最后都会回到那个曾经的家,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讨论着于北潮的学习成绩和于南风是不是又该去剪头发了。

于北潮打了个电话给阿康。

他记得阿康曾经说过,他表哥是做手机维修生意的,也许知道如何恢复手机中已经删除的数据。

阿康说他不确定,需要带着手机去他表哥店里试。

阿康表哥叫李德富,手机店开在曼谷市中心的水门市场。

本来水门市场是个主营服装的批发市场,可是人一多自然各种需求都来了,不论是饭店水吧,还是手机电子,都有各自的生存空间。

阿富是个近四十岁的泰国华裔,戴副近视眼镜,白白净净的,一看就长期呆在室内,绝少在暴露在太阳下。因为工作性质而长期坐着,身材颇有份量。

阿富不苟言笑。

阿康说,阿富除了跟手机有关的事还愿意聊聊,其他话题是一概没有兴趣的。

于北潮看着阿富叠成两层的下巴上,稀稀拉拉地长满了黑色胡茬。他想,以阿富和阿康的年龄差距以及这副模样,说他是阿康的叔叔估计也会有人信吧。

“手机呢?”阿富坐在维修台前,头也不抬。

于北潮拿出连着充电宝的手机,小心递给阿富说:“千万别熄屏,不知道解锁密码。”

阿富抬头看了看于北潮,又看了看阿康。

阿康笑着点点头,于北潮想,那意思大概是告诉阿富这不是外人,不用问那么多。

阿富又扫了一眼于北潮,接过手机,拔掉充电宝,接在维修台的电源上。

他打开手机设置,查看了一番问:“要恢复什么数据?”

于北潮说:“大约是一年多前删除的一些照片。”

阿富再次抬头,又再次看看阿康。

“是不是太久了找不回来了?”阿康问。

阿富没说话,嘴里啧一声,仿佛很为难的样子。过了一会说:“普通方法是很难了,时间那么久,可能有数据反复覆盖,不知道能不能找得回来。需要手工找,而且就算找回来,可能图片也受损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看清楚内容。”

阿康说,不管怎么样,先试试吧。

趁阿富恢复数据的时候,于北潮向阿康问起苏拉婉。

阿康说,苏拉婉恢复得很好,现在根本和原来毫无两样。左眼下那个刺符的红肿已经消退,看上去甚至更漂亮了。他的短片也继续在拍摄,只是剧本改了很多。阿康说,自从苏拉婉的事以后,他对于这部短片的内容有了些新的想法,从单纯的恐怖片,转向带有一些哲学思考的宗教伦理片。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阿富说弄好了。

他递给于北潮一个笔记本电脑,指着一个文件夹说,恢复出来的照片都在那里,按时间排了序。

于北潮接过电脑,打开文件夹,里面有上百张图片。

完全恢复出来的图片很少。多数图片的三分之二部分,被杂乱细碎的马赛克所占据。阿富说,那是恢复工具补偿出来的占位数据。而真正属于原始图片的图像,只有不到三分之一。

阿富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于北潮按端木所提供的南风和她男友相识的大概时间为界,寻找那之前的照片。

有一张残缺的照片引起了于北潮的注意。

照片的上四分之三被马赛克占据,显然那部分图像已经不可恢复。下四分之一,是一双握在一起的手,手下面隐约是一张驾照。

于北潮猜,这应该就是察特里‧德所说的那张照片。照片上就是他和假郑持握在一起的手,以及察特里‧德卖给假郑持的驾照。也许被损坏的照片上部,甚至还有假郑持的脸。

这张损坏的照片有什么用呢?

于北潮把照片放大,仔细观察。察特里‧德的手略胖,却和另一只瘦削的手一样白晰。两人的手看上去差不多长短,甚至有些相像。指甲、指头的形状都很像,都是右手,只不过分了胖瘦。

于北潮注意到,那只被察特里‧德握住的手,在虎口位置有个纹身。纹身被察特里‧德的拇指覆盖了一半,看不到全貌,只露出三个尖角。加上照片拍摄时手机可能有抖动,图像不算太清晰。

就只有这些了。

于北潮让阿富保留手机,就算是当成帮忙的回报。他将那张残缺的握手图片存到自己手机里,道了谢,告别阿康和阿富。

回到家之前,于北潮就把图片发给了端木,让她想办法给南风看看,照片上那只手倒底是不是假郑持的。

另外,手上的那半个纹身,南风是否有印象,有没有办法还原出全貌?

端木回复消息,说她会尽快安排和南风的见面。

紧接着她又发了一条消息,说她从网上看到了一条新闻。新闻中说的,应该就是在于北潮面前吞枪自杀的察特里‧德。

她把新闻的链接转发给于北潮。

……

据泰京网消息,今日凌晨0时18分,佛统府警方接到匿名电话,报告有人在辖区一出租屋内自杀。接到报告后,警方搜查了位于佛统府三攀县的某出租屋,在屋内找到一名约40岁左右男子,头部中弹身亡。

据了解,该男子应系吞枪自杀。警方到达现场后,在该死亡男子手中发现一把勃朗宁M1911手枪,与在该男子身后找到的子弹弹道吻合。警方在死者口腔中检测到火药成分,推测为该男子将枪伸进口中爆头自杀身亡。根据警方弹道分析证实,此枪与另一起发生在班武里府的杀人案中所使用的枪支为同一把。

据重案组警员透露,死者为班武里府华欣市人察特里‧德。经调查,一个月前,察特里‧德疑将其妻子和儿子射杀后逃亡,受到警方通缉至今。警方根据现场找到的一份DNA亲子鉴定报告推测,察特里‧德怀疑其妻子不忠,以及其子并非亲生骨肉,而持枪将妻儿残忍击毙。事后在逃亡至佛统府时,自觉无法逃脱法律制裁而饮弹自尽。

……

看完新闻,于北潮不禁又想起在他面前吞枪爆头的察特里‧德。他闭了闭眼,仿佛这样可以驱散眼前的影像。

端木问,接下来有何打算。

于北潮说,他准备将恢复出来的纹身图案发到网上重金悬赏,看看有没有人认识。

钱终归是能解决很多问题的,他想。

端木最后又发来消息,说让于北潮无论如何注意安全。她说她不想因为帮南风反而又害了于北潮,这样南风也不会原谅她的。

于北潮一瞬间有些恍惚。他感觉此时妹妹就坐在端木的身边,只是出于某些原因而不能说话。

他想自己可能是太想南风了,而作为代言人的端木无形中成了某种替身,让他生出亲切感来。

于北潮已经难以构建关于妹妹的准确印象。

他和南风因为父母离婚而分别,在当时还是少年的他看来,妹妹似乎不过是随母亲去遥远的地方度假而已。只是这种感觉越来越不可靠,分别的慌乱和悲伤却逐渐真实起来。

当于北潮终于意识到他和妹妹已经天各一方时,是很久以后了。

那时南风已经很少会回于北潮的信。即使回信,也是寥寥数语,像是分别许久出于礼貌的寒暄。

某日,于北潮发现已经几个月没收到南风的回信,再通过人辗转打听时,才知道他母亲已经全家移民加拿大。而南风之前甚至从来没提过,好像她觉得根本没有必要告诉于北潮。

得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刻,于北潮才发现南风真正的离他而去了。

也许在南风心里,他这个哥哥只是一段记忆而已,于北潮想。他曾经的那个妹妹,那个小小的又哭又笑的九岁小女孩,于南风,也逐渐成了于北潮的一段记忆。

可谁能想到,几十年后,于南风竟然以这样怪异的方式重又出现在于北潮的生活里。

于北潮想,就好像一件丢失多年的珍爱玩具,在他收拾房间时忽然从一堆旧物之中冒出来。他小心地捡起它,那种失而复得的心痛感无法抑制。他想拂净它上面的污垢和灰尘,再也不想失去。

于北潮把照片发到Quora问答网站上,特别注明了如果有人能提供有关这个纹身的信息,他将愿意支付两万泰铢的感谢费。

很快就有个Quora用户回复,说知道那个纹身。但是对方希望于北潮把感谢费提高到四万泰铢。

这个网名叫Pear的用户说,他敢打赌于北潮不可能再找到其他知道这个纹身含义的人了。

于北潮看着这个奇怪的网名,心想钱其实不是问题。如果对方真能提供有用的信息,他愿意支付对方提出的任何价码。

当然,只要他出得起。

于是他约了这个自称“梨”的人,当天下午,在离他住处不远的咖啡厅见。

于北潮已经在北榄地区住了将近一年。

他之所以选择现在这个地方住,有一个原因就是街口这间Sabai D咖啡店。

据店主说,店里的鲜牛奶来自泰北南奔府的一个小牧场。因为添加了某种特殊饲料,这个牧场的鲜牛奶有种奇异的香味。

用这种牛奶冲泡的拿铁咖啡,不知为什么,总能勾起于北潮关于小时候的某些回忆。这样的回忆其实并没有具体内容,更多的是一种心境,让他感到温暖和安详。

于北潮照旧点了一杯拿铁。

他通常喜欢坐在咖啡厅门外有遮阳篷的座位上,这样可以观察到街上来往的行人。他一边观察着,一边用手摸着脖子上还隐隐刺痛的地方。

五分钟后,有人替他端来咖啡,却不是店员。

“你好, 我是梨。”端咖啡的人把咖啡放在桌上,用英语打着招呼,又向于北潮伸出一只手。

于北潮有些诧异。

他没注意到眼前这个人是什么时候进的咖啡厅。不过他立刻意识到,其实这个梨比他来得早,可能在咖啡厅内的角落里观察着自己好半天了。

梨其实是个瘦削的男子,但脸上画了很浓的妆,难以分辨出他的实际样貌。从他肩上挎着的一只黑色女式挎包,以及举手投足来看,梨应该是个跨性别者,于北潮想。

他发现梨伸出的是左手,于是也伸出左手握了握,多少有点别扭。也许梨是个左撇子,他想。

梨的手冰凉干燥,却不失柔软。于北潮注意到梨的手腕上有一只玉镯,看上去质地很好。所以这人并不缺钱?他想。

“你好。”于北潮直奔主题,“你说你知道那个纹身的含义,能告诉我吗?”

梨只是微笑地打量于北潮。于北潮不知道他是没听懂自己的话,还是故做神秘。

梨盯着于北潮看了一会说:“我能先问你个问题吗?”

“你说。”于北潮保持着耐心,毕竟是他有求于人。

“你是中国人?”

“是的。”

“你……叫什么名字?”

这重要吗?于北潮想。他一时不知道对方问自己名字的用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梨可能也发觉到于北潮的不自然,忽然改用中文说:“啊,对不起,这样问是不是不礼貌了?”

于北潮笑着摆摆手,心想原来梨会说中文。

“因为我是华裔,”梨说:“所以见到中国人很亲切,我的中文不好,请不要在乎。”

于北潮想,梨可能是想说,不要在意。

“没关系,我姓于。”他把话题转回来,“那么,我们说说纹身好吗?”

“哦,那个纹身……”梨欲言又止。

接着他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小本子,撕下一张纸。他又向店员要了一枝笔,在纸上写着什么。

写好后,梨把那张纸条递给于北潮。

纸上是一串文字,但于北潮看不懂。从字形猜测,这大概是印度文或者藏文之类的文字。

于北潮看向梨,梨开口解释道:“我不知道用中文或者英语怎么说,但这个纹身的含义就是我写在纸上这串文字。”

“你是从哪里知道的,能不能说说?”于北潮追问。

梨笑着说:“这个说起来太……难……中文应该怎么说?”

“太复杂?”

“对。总之就是我写给你的含义。”梨指了指于北潮手中的纸条,站起身。

于北潮想,看来梨只能提供这么多信息了,至少是个线索。

“那,就这样吧。”梨说。

“那么钱……”于北潮问。

“啊……钱的事,我只是开个玩笑。”梨摆摆手,“不用了。”

于北潮心想,真是个奇怪的人。

梨冲于北潮躬了躬身,准备转身离开。但不知从哪里跑出一只猫,在梨的脚下盘桓。可能是被猫绊了一下,又或是梨的高跟鞋不合脚,他踉跄着险些崴了脚,双手乱挥想保持平衡。

于北潮看着那只猫和眼前动作夸张的梨,苏拉婉被猫绊着脚的场景又浮现在眼前。

他伸出手想扶梨,却把桌上的咖啡杯碰倒了。倾倒的杯子撞到碟子里的铁勺,发出叮当的声响。

“哦,对不起!”梨惊叫着握住了于北潮扶他的手。

还冒着热气的咖啡液体洒在桌上,瞬间又从桌上流到地上。那只猫跑上前,用舌头贪婪地舔食着地上的咖啡,脖子上的铃铛发出尖细的声响。

梨站稳身体,双手合什反复说着抱歉。于北潮让他不要在意,招呼店员收拾。

梨站到一边重新又躬身,对于北潮说:“那我就先走了,撒瓦迪卡!”

于北潮点点头,注意到梨在说再见时,用了“卡”这个女性才会使用的尾音。所以他确实是个跨性别者?

但这在泰国算不上太稀奇的事,于北潮看着梨离去的窈窕背影想。

回去后,于北潮把纸条上的内容拍了照片,又发在问答网站上。很快就有人回复他,那是一串古印度天城文,意思是“焚尽的湿婆成就无上荣耀”。

于北潮又追问回答的人这句话的出处。对方说,这是根据天城文的字面翻译的,至于出处,无非是印度教的某段古代经文。

于北潮又在问答网站上问了许多印度历史文化专家,以及一些宗教研究者,但没人能给出更有意义的答案。不过他都认同那句话是印度教经文的说法。

端木瑶笙发来消息,说她跟于南风见了面,并给她看了纹身的照片。

按端木所说,南风并没有见过这个纹身。但南风说,在她的印象里,假郑持右手的同样位置,确实有一个类似激光除斑的疤痕。如果说这个疤痕是去除纹身所导致的,也绝对有可能。而且南风很肯定,照片上那只略瘦的手,就是假郑持的。她说她认得出假郑持大拇指的样子。

由普通的纹身图案关联到一个人的身份,本来并不是确定的事。但既然假郑持会去除纹身,恰恰说明了这个纹身的独特性。

假郑持怕有人通过纹身认出他,所以这个纹身绝对是个有意义的线索。

只是于北潮暂时不知道这个纹身的含义,除了一句似是而非的印度教经文,其他的一无所知。

端木没给出什么建议。

她只是告诉于北潮,不用太着急。如果实在不行也没办法,只是南风不知道何时才能洗去冤屈了。

第二天于北潮醒得很早。

他做了整夜的梦,头有些昏沉。梦里总是出现那句天城文经文,以及一些似是而非的印度教神祗形象。

他想到街口那家Sabai D咖啡馆喝一杯拿铁,于是出了门。刚走到门外,他就发现昨天那只戴着铃当舔食地上咖啡的猫,倒卧在门口不远处的草丛里。

猫脖子上的金属铃铛,反射着晨间的阳光。

于北潮走近草丛,眼前的景象让他恶心。

那只猫显然已经死去多时。猫的肚子已经烂开,内脏流出体外,因失去水分而干瘪,并隐隐散发出臭味。

但奇怪的是,并没有苍蝇或者蛆虫出现在猫的尸体旁。他仔细看时,却又发现一些芝麻大小的白色小虫,在猫尸体的破裂处缓慢蠕动。

这不符合常理,于北潮想。

他注意到那只猫干瘪发黑的内脏,立即省悟过来,这只猫是中毒而死的,所以才没有苍蝇和蛆虫出现。

可那些白色小虫又是什么?

于北潮不由得想起昨天被他碰倒又被猫舔食的那杯咖啡,这无论如何也不像个巧合。

咖啡里有毒?

于北潮感到脑后一阵冰凉。

他想起昨天见的那个人。那个叫梨的跨性别者,当时恰好崴了脚。如果不是他崴了脚,自己也不会伸手去扶他而碰倒咖啡杯。他可能就会喝掉那杯咖啡,那么现在肠穿肚烂的,可能就会是自己。

于北潮想着梨险些摔倒时夸张的动作,越想越觉得梨是有意那样做的。

假如梨是有意的,他为什么要救自己?而且,梨又是如何知道,咖啡里有毒的?

于北潮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心跳加快。

他险些被人毒死。

可要毒死他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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