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条鲨鱼把你恶心成这样？你可是个猛男呀。”沈视毫不客气地嘲笑郑老虎。
“那老伙计肯定是知道我不喜欢黑暗狭小的地方……”郑老虎正忙着辩解，一旁出差回来的信息处处长方知道，可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
方知道学着母亲安慰孩子的口吻：“哟，怕黑，要是打雷了还不得吓昏过去。小乖乖，真是个小可怜，来，妈妈抱抱……”
众人哄堂大笑。郑老虎那张刚健十足的脸上出现了难得的羞赧，他脖子都涨红了，对信息处的人吼道：“笑什么笑！还不快把地点找出来！我的任务可是完成了！就差你们了！”
“你确定萧老爷子不知道？”沈视帮他转移话题。
“他说，如果他们控股的公司有突破安全门的技术，肯定不会藏着掖着，第一时间卖给我们。”郑老虎悻悻道，“我也检查了世界资本的舱式接口，看了数据，没有问题。”
“卖给我们？估计是卖给金融城吧？”方知道冷笑。
“我们这一闹，金融城肯定‘醒’了。他们可不会安分守己。”郑老虎闷闷不乐地说。
“没有办法，”沈视道，“元宇宙时代刚刚开始，神州也是从零起步。我们自己，资源很有限，一定要学会跟这些大资本、大公司相处、交涉，就算这次不找他们，以后也躲不过去。”
埋头工作的伍湖春忽然叫道：“出来了！地点出来了！”
“这个人。”朱香檀递给何田玉一张照片。
何田玉一挑眉毛：“小伙子还挺帅。”
她问：“这人谁呀？从来没见过。”
“现在只知道，他叫卿奇兵。其它情况还在查。”朱香檀说。
“卿奇兵？”何田玉默念着，她好像很多年前，在什么地方听过这个名字。但一时想不起来。
手机铃声骤然响起，打断了她翻找记忆。
一看来电显示，何田玉顿时严肃起来，她对朱香檀说：“怎么样？我说了他们会去找‘教父’吧？”
朱香檀知趣地退出办公室。
何田玉耳边只剩下隔音玻璃滤进来的，轻轻的瀑布水流声。
她终于接了电话——因为想清了一个问题。
“小玉，你从来在三声以内接我电话的。看来，我们可以省去那些不必要的寒暄了。”萧肃说。
“许久不见，您还是这么严肃。”何田玉笑嘻嘻道，“可我完全是一头雾水。”
“小玉，你有一个很好的父亲，可他没有教你怎么撒谎。”萧肃说，“你对我说谎的水平，跟8岁那年相比，简直没有进步。你要好好学习才行，这是伟大企业家与泛泛之辈的区别。”
何田玉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在空无旁人的办公室里，她甚至坐得挺直：“萧老爹，跟8岁那年相比，没有半分减退的，是我对您的尊敬。但这次的情况，却在生意之外。”
“你不要以为置于事务局的保护下，就能违抗我。”萧肃平静地说，“当然，我相信现在的你，也没有那个实力。但我必须教导你：你能知道的，我也能知道。我之所以先问你，是想确定我们之间依然保持着友善的关系。希望你不要破坏这一点。”
“老爹，说句真心话，谁敢跟世界资本过不去？”何田玉镇静道，“我们就事论事，这次的情况，专利权是金融城的，使用权是洪流的，坐标知情权却只属于事务局。任何人对坐标的追查，都是对事务局工作的直接干涉。老爹，我们做生意的，还是离这些是非远一点。”
电话那头安静了好几秒。萧肃冷冷地说：“好。你的态度，世界资本知道了。”
他挂了电话。
她在忧虑中想了许久，把朱香檀叫进来。
“你安排他们查一下这个人。反正我们不查，世界资本也会查。要是有意外，我担心洪流跟不上突发状况。”何田玉把卿奇兵的照片递给朱香檀。
朱香檀应声而去。何田玉担忧地望着窗外的瀑布出神。
瀑布流水缓缓蒸发，参与一个庞大的水循环系统，变成一颗雨滴，滴在大开塔尖的避雷针上。
大开公司上空，一道阴诡的闪电撕裂潮湿的黑云。
塔顶66楼，有个男人喝多了。
他大着舌头，勉强握着手机不掉下去：“老爹，萧老爹，你听我说，就别扯找个大活人，就是找贞子，我也能给你找到。当年朱棣老皇帝找他侄儿，那是没找我帮忙……”
他哈哈大笑：“我怎么这么确定？老爹，你忘了我有乌篷？乌篷！那个技术官！”
电话里传来训斥声。即便这个男人刚刚喝了半瓶威士忌，脑子已经不清不楚，但依然不敢还嘴，只得愤愤听着。
放下电话后，大开公司首席执行官黄厚土生了半天闷气。窗外一声剧烈的雷鸣把他吓得一哆嗦，冲到窗边，指天骂道：“谁都来烦我！你也来烦我！”
他咆哮：“我不会一辈子这样！我总有翻身做主的那一天！”
黄厚土对天叫骂：“你给我等着！”
陈秘书办公室紧挨着他，此刻瑟瑟发抖，每次老板发酒疯，都会折腾出一些可怕的事。果然，黄厚土打铃叫她了。
陈秘书战战兢兢地进去，黄厚土忒斜着醉眼瞧她，过了好一会，才慢慢说：“你把狗牵来吧。”
过了一会，一只小腊肠被抱了进来。
“你走吧。”黄厚土说。
陈秘书巴不得他这句话，赶紧溜回自己办公室。过了一会，黄厚土那边传来狗的惨叫声，陈秘书听得揪心，捂紧了双耳，窗外电闪雷鸣，打得灯一闪一闪的。
又过了好一会，清脆的金属铃声响起。
陈秘书已经很有经验，带着黑色厚塑料袋进去。
黄厚土在沙发上睡着了。
狗，或者说狗的许多部分，散落在办公室各个角落。
黄厚土半身鲜红，刀还握在手里。
陈秘书小心地把刀取走。戴好手套，一点点清理。黄厚土鼾声如雷。
一道闪电落地。郑老虎的拳头一拳砸在卿奇兵照片上。两者同时发出声响。事务局现场的与会人员各个分外严肃。
“现在有了人，有了地点，行动方案也讨论过了。我带队马上出发。”郑老虎说，“我希望在我回来前，继续追查的同事能告诉我这人完整的资料。”
他大声问：“谁是卿奇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