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许仙简单询问了些问题，再将他送走，姜槐也便上了楼。
方才太过匆忙，他的行李都还没全部收拾好。
这间二层木屋虽然老旧，但里头该有的也都有了。
楼下是古色古香的老式风格，楼上却是更向现代的住所靠拢，应该是特意为姜槐装修过的。
卧室里有崭新空调和办公桌，厕所也是这般，照明取暖的小家电都是新安装上的。
收拾好行李，姜槐想趁着有空，再打扫打扫房间，可环顾一圈，发现房间里干净的过分，连着角落里都见不到什么灰尘。
拿着换洗的衣物，姜槐走进厕所准备洗澡。
打开取暖灯，几平米大小的厕所顿时被黄光占据。
姜槐打开喷头，流了会水，等到水温变暖，他才拿起花洒，开始洗澡。
在这大冷天，开着取暖灯冲个热水澡，是最为安逸不过了。
姜槐洗澡的速度很快，总共也没有花上多少的时间，这也是他自幼在孤儿院养成的习惯。
要是洗的拖拉点，热水很快就会完全变成刺骨的冷水。
拿着干毛巾，姜槐在镜子前擦着头。
忽然，哒的一声，厕所的灯灭了。
姜槐一顿，没有在意，这种老旧的房屋的线路是容易出问题的。
他继续擦着头发。
顶上的排气扇也在运转着，嘎吱嘎吱。
陷入黑暗中的少年，双耳也灵敏了许多。
运转着的排气扇，似乎是因为零件有些破损，转动时总是不断发出有些渗人的声响。
“我刚刚开了排气扇了？”姜槐有些不确定的自语着，接着又听见清晰的嘀嗒嘀嗒，好像是哪里的水管漏水了。
姜槐皱起眉头，想着是不是该找个时间把屋子上上下下检查一遍的，该修的修，该换的换。
风扇转动的气流也从上方吹向静站在原地的少年。
气流摩擦，也同样发出奇怪的声音。
一时间，厕所中的温度陡然下降，像是开了冷气一般。
逐渐的，姜槐觉得脖子上有些痒。
似乎，
是有人在他背后轻轻吹着气儿。
姜槐下意识地想要转身，刚侧过头便止住，笑了声，“今天怎么老是疑神疑鬼的？”
姜槐擦得快了些。
在黑暗的环境中，人类的听觉和嗅觉总是格外灵敏。
皮肤的触感自然也会比平日里强烈几分。
姜槐静静听着气流摩擦发出的声响，头顶风扇旋转的嘎吱声，水珠滴落的嘀嗒声。
他忽然发现，这些声音之中，又多了道轻微得几乎可以忽略的声响。
那种，窸窸窣窣，细听却觉得有些嘈杂的声音。
像是蚁群攀爬在腐朽的烂木头上，分泌出具有腐蚀性的毒液，在利用锋利的口器，切割着朽木的纤维组织。
而后碎成粉末状，再簌簌落在地上发出的动静。
不知哪里传来的冷气，一缕一缕得吹过少年的肌肤，使得他的寒毛根根立起。
让他没由来地发憷。
一阵冷风吹来， 姜槐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急忙穿上衣服走出厕所，顺便关上了排气扇。
在姜槐离开后。
那张满是水雾玻璃镜中，却依然还映着他的倒影。
拿着毛巾，慢慢悠悠擦着头发，嘴角微微翘起。
……
……
第二天天明。
“呕！”
一位年轻的片警捂着嘴从小巷冲出，在扶着路旁的路灯弯腰不断呕吐。
小巷内，光线昏暗，墙上是大片的红黑痕迹，一股鲜肉腐烂发酵后的腥臭弥漫在空气中，还带着股焦味。
墙边，是一具穿着崭新西装的无头男尸。
他的头颅并未消失，而是被他用双掌捧在怀中。
头颅表面焦黑，似是被大火炙烤过，在干裂的肌肤下，隐约可见在肌肉层中扭动的蛆虫。
偶尔也有几只从空洞的眼眶中钻出，摔落在地。
地面，已是密密麻麻的线条，一条一条，互相挤压蠕动。
……
……
姜槐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出头。
昨夜应下了那名为许仙木偶妖怪的委托后，姜槐对着那册子研究了半天，除了那页写着自己姓名以及后头空白的页面能翻动外，先前那一千一百零八张页面都无法掀开。
可能是因为他还没翻阅的资格？
心事满满的姜槐整夜没有睡好，总觉得半夜楼下有什么异响，转念一想又觉得是屋子太过老旧，加上大风大雨才发出的声音，便也没再多想。
姜槐扫了一圈房间，没有发现地板上有漏水的迹象，此时已经天晴，房间里的玻璃窗上仍有水雾攀爬。
姜槐掏出手机找到联系列表里钟伯的号码，拨出去，却是个空号。
短暂的失神后，姜槐慌慌张张打开床边的柜子，捧出放在里头的几十本房产证，去房产管理局网验了下真伪后，才放下心来。
“那钟伯是什么妖？”姜槐自语道，“算了，是什么好像也没差。”
起身下床，简单洗漱一番后，姜槐便出了门。
他在附近随便找家早餐店坐下，要了些吃的，思考着该怎么帮那许仙找回他的白娘子。
邻桌坐着两位穿着围裙的大妈，是店里的帮佣，一边择菜一边说着话。
“翠芳，听说没，昨晚又发生凶杀案了。”
“又，又死人了！？”穿着深色花围裙的大妈一颤，手中的白菜都落在了地上。
“死了，尸体早上刚被人在北港大道边上的那条小巷里发现！”
花围裙大妈听言，惴惴道：“上周不是刚死过人吗？咋个又有人死了，还……还是离着这么近的北港大道？”
“听说这次死的还是个大老板，和之前的死者还是好朋友来着。早上被人发现的时候，头也和上次一样还被砍下来烧焦了！”
“嘶！”花围裙大妈狠狠吸了口冷气，脸上的骇然之色更盛，“不会是连环凶杀案什么的吧？”
“不好说，之前那次不是监控都没拍到凶手吗，这次听说也是这样。”
“真吓人……”
“是吓人啊，你可是不知道，小巷里地上，都是蛆，一条一条的！”
听着两位大妈的对话，姜槐低头看着碗中吃到一半的拉面，忽然觉得有些反胃。
……
……
回去途中，他又经过昨天的街口，下意识地抬眼望向那座红绿灯，没有见到那个穿着JK的少女妖怪。
不同于他先前见过的那些模样古怪的存在，昨日那红绿灯上的JK妖怪少女实在让姜槐记忆犹新。
姜槐没看清她的容貌。
但，想来应该也是好看的。
他忽的又想起那双腿……
哦，不是这样的。
划掉，划掉。
穿过马路，姜槐很快就回到了店铺前。
原先关紧的木门，此时却是半掩着。
他推门而入，瞧见桌旁坐着个人影。
【又是什么客人吗？】
姜槐本想开口打声招呼，而当他看清人影之时却又闭上了唇。
黑发披肩，JK，以及那双白得亮人眼的长腿。
分明是那个坐在红绿灯上的诡异妖怪少女。
【她怎么在这里？】
鹅蛋脸，柳叶眉，凤眼低垂，此时的双颊还泛着红，似是三月桃花偏水流，却又不让人觉得妩媚，反倒有种清素的气质。
这如画的眉眼中，好似藏着人间山河的无数芳菲。
姜槐有那么一瞬间的慌乱，但立即就压了下来。
不知为何，一见到她，姜槐总是莫名不安，仿佛与她接触，便会招惹上天大的麻烦。
于是，他便神色自若的地撇过目光，装作没有见到她朝楼梯走去。
左腿刚踩在台阶上，姜槐眼前一暗，便见到前一秒还坐在桌旁的妖怪少女。
不过却是倒转过来的。
穿着JK的妖怪少女，踩在房梁上，没有穿鞋，赤着如同白玉的小脚。
倒挂在半空，一头亮丽的黑发垂落，与姜槐隔着一小段距离，面贴着面。
她笑嘻嘻地对着姜槐打招呼，“嘿！姜槐！又见面了！”
姜槐没有理会她的意思，心中一时觉得两难——若是继续往前走一步，他便会与她撞上，而转身后退此时也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她已经伸出双手捧住了姜槐的脸颊。
妖怪少女目光落在姜槐脸上，直勾勾的。
姜槐被盯得有些发毛，面部的肌肤似乎都快要被她的眼神洞穿。
姜槐在她眼中分明见到了别样的兴奋情绪。
如同饥饿的雄狮见到了一只蹦跳的白兔。
是猎手和食物的对立。
他推开少女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JK少女踩在房梁上，也跟着往前跨了一步。
很快，姜槐就被逼到了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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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背部贴住了墙面，姜槐终于是说话了，“能不能离我远点？”
“嗯？”
妖怪少女眨了两下眼皮，见姜槐终于是和她说话了，目光陡然亮了几个度，“你果然能见到我！你不怕我吗？”
姜槐摇头，说：“那你先下来。”
“好呀，好呀。”
咚。
踩在房梁上的妖怪少女身形一闪，轻踩在地面上，正眼打量姜槐。
姜槐被看得有些局促，“你来这有什么事？”
妖怪少女瞪着眼，“没事就不能来吗？”
“不能！”姜槐了当的回绝。
“嘿！”妖怪少女的笑容极为灿烂，“我偏就要来，不但要来，以后还要一直跟着你，然后吃你的，住你的，还睡你。”
说完，她突然又朝着姜槐凑近了些，皱着细巧秀气的琼鼻，她贴在姜槐的胸膛前像猫儿一样嗅了两下，
“你怎么带了这么个脏东西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