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行，算是石业对核心客户的一个压力测试，看看客户能承受多大的压力，结果让石业吃惊。
石业毕业于一所二流大学传感器专业，毕业到现在从事传感器销售十余年，从最初代理国外工厂过程控制传感器销售，到代理国外传感器芯片销售，再到现在到传芯科技，做国产化传感器销售，服务客户没有一千也有几百。
在传芯科技都要死了，客户还不抛不弃，石业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
石业想起当年他刚入行时，当时的老板胡总告诉了石业。自己当年做传感器销售的一些趣事。
胡总从西电科毕业，阴差阳错成了一个代理国外先进传感器公司的销售，那个时代还没有网络，联系客户都是抱着电信公司的黄页挨着打。
那时候也没有那么多电话骗子，工程师接到电话也会认真听，由于没有网络和电子文档，产品信息只能通过企业的产品手册传递给工厂仪表工程师。
胡总一次接到甘肃某市一个工厂过程传感器需求电话，由于数量较大，需要亲自过去核实，然后签订合同。
那时候出差基本都是坐绿皮火车，待遇好一点就是卧铺，住宿就是火车站旁边二三十元的招待所。
胡总从广东坐了两天两夜火车到大西北，工厂代表主任提前就派车到车站接他，西北民风淳朴，每钝都好酒好肉招待，好像胡总才是客户。
技术参数、交货期、价格双方经过两天交流都谈好了，胡总也订好火车票，准备回广东公司庆祝。
可等胡总等签合同时才发现，对方只能预付50%，另外50%需要货到验收合格后一年再支付。
胡总做沿海的生意都是全款，就算是有押金尾款什么的，也不过10-20%，这时胡总只好打电话请示广东公司老板。
老板回复，50%预付公司虽然不亏本，但是也挣不到钱，就让胡总放弃这个订单，回广东。
胡总很无奈地把消息告诉了仪表主任，请对方喝了一顿好酒，准备打道回府。
谈了几个月的大单，不远万里来西北，一呆数日，最后的结果却因为事先未和对方沟通付款方式，就白白丢掉订单。
胡总十分后悔，要是先问问对方付款方式，提前做价格预算，也许……。
胡总在火车站候车厅，唉声叹气，突然主任追了上来，死活不让他走，还让他把票退掉，让他再等两天，他们再想想办法。
胡总电话请示了广东公司，老板同意他再待几天。
两天后，对方给胡总一个终生难忘的合同。
对方说：“小胡，我知道你们公司有规定，我们向公司申请了，我们最多只能付50%，要不你们通融通融。”
胡总以为没戏，本想反驳。
主任抢话说道：“我们也知道你为难，我们最多付50%不能变，这是我们厂里规定。我们想了一个办法，把合同价格改为原来的2倍，我们还是预付你50%，你就相当于拿到了全款。”
胡总想说什么，还未开口。
对方抢先说道：“至于另外的50%，传感器到我们厂，我们验收合格后一年，再付给你们，小胡，你看行不行。”
胡总，内心万马奔腾，忍住说道：“预付50%，我还是得给老板打个电话，商议下。”
当胡总从万里之外的西北回到广东时，他们公司一直承诺给员工装的空调，就因为胡总的这个单全部装好了，胡总也因为这个单挣了些小钱，更得到了老板的赏识，给他更多做大客户的机会。
多年之后，他出来创业，回想起去时两天两夜的期待，喝酒喝得昏天黑地，最后因为自己犯了一个常识性的错误，丢掉订单，那种绝望，然后对方神一样的解决方案，也许那就是他命中的贵人。
石业在大西南做传感器销售十余年，早已经遇到了天花板，长安客户让石业终于体验了当年胡总一样的感觉。
去长安时，只想挽回自己的声誉，未来自己还可以在这个圈子里混，可客户的一席话，让石业蠢蠢欲动。
可现在传芯科技工资都快发不起了，吃了上顿没下顿，如何让研发们相信自己，让老板相信这个项目一定创造巨额回报。
石业去年为了说服公司立这个项目，搜集了国内外相关产品资料说服客户和公司，把峰海拉到长安去看客户规模、分析技术可行性，乘着销售总监赵总去长安时，说服赵总和自己一起去拜访客户，最终才获得了公司内部立项，准备投入一千万做能源传感器项目。
现在传芯科技研发全部暂停，可客户经过一年多了解，兴趣有了。
石业回到公司，在每日的晒太阳日常会上，把信息告诉了峰海等人，让他们看看有没办法。
峰海叹气道：“现在电路快回来了，可是没有MEMS结构，回天无力啊。”
“如果继续投入，需要多少钱？”石业问道。
“也许三五百万，也是一两百万，现在还说不准。”峰海计算了下说道。
“如果我们一人出个十万，能否……？”
“十万？如果有个几十万，也许能做一次验证，只能做一次验证，如果失败了，钱就打水漂了。”峰海想了想。
“你有几分把握？”
“如果是自己的钱的话，不到一半？”
“那当时立项时，我看你信心满满的，好像没有技术障碍。”石业困惑道。
“那不是公司的钱么？另外也要让上面相信，这件事可以成功，否则上面怎么会理解。”石峰笑了笑。
“如果我们找个投资了？”石业试探道。
“离开传芯？自己创业？”峰海眼睛开始闪光。
“对，如果传芯真的死了，我们是否还能继续这个项目？”石业试探问道。
“那我要算算，这个项目重启的时间、工资及其他成本。”
“你能找到钱？”峰海继续问道。
“找不到，我就不认识有钱人。不过……，你们如果算出来，我可以去找的销售的朋友圈，万一那个朋友的客户想投资了，也许我们就有机会。”石业看着远方。
“这事最好不要让太多人知道，特别是兰总，否则……”峰海小声说道。
“明白！”石业继续说道：“其实我更希望传芯科技能起死回生，这样速度会快一点，否则等我们的产品出来，市场还在不在，会不会别人比我们快，都不好说。”
“你的客户那边，除了这个，我们还能做什么？”峰海继续问道。
石业摇头：“其它的机会都不是很大，暂时也卖不了多少。”
“对了，前阵子我给另外一位长安客户送样了角速度传感器，潜在用量挺大的，不知是不是客户忽悠我。”石业突然想到。
“哪有时间，你问问？”峰海提醒道。
“择日不如撞日，我现在就给对方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