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牛也不例外，让大家同去，这是要极力分散责任。我阿朽知道，你是要拿我当枪使，我不介意。必须要去的人，阿朽已盘算好了。
阿朽不紧不慢地说：“这次出访，完全与平常不同，出访阵容会体现我们是否有诚意，也会直接影响到谈判的结果。我看还是这样子，给杨副总裁汇报一次，这个事件还是要到杨副总的，由他来最后敲定出访人选。这之前，我会先和必须一同出访的人员私下沟通一次，确实有困难的，我们一起想想办法。”
张晓翠讲了出访的行程安排，声音清脆，阿朽只听到她说时间太紧，必须办加急，要报杨总特批，要领导出面，协调组织部的办事员张鹏……
老牛不耐烦地打断她：“具体细节不要在这里啰嗦，到时候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去。”
至于对外的口径问题，大家都认同老牛的提议：“对外先保密，对内的口径：刚刚收到消息，竞争对手正在积极活动，试图抢夺我方的大订单，有朋友授意我方立即组团出访，去拜访高层，稳定关系，力争保单！”
会议不知不觉开了3个多小时，还有责任追究的议题，老牛没提，大家也都不提，于是散会了。
老牛对阿朽嘀咕一句：“饭后咱们再开个内部会。”
吃饭的时候，阿朽通常不会和老牛一起去，双方都觉得别扭，今天老牛却主动来邀他一同前往。阿朽约一下张晓翠，张晓翠见后面站着老牛，就以还要整理会议纪要为由拒绝了。
公司食堂的饭，品种虽然不下三十样，但阿朽很难找到自己钟爱的，这个承包商请来的厨师长，或许就只是他的大舅吧，无论什么东西，烧出来似乎全都一个味儿。老牛和阿朽在长形的饭桌上面对面坐下，老牛先是客套了一番，分给阿朽水果，蒸饺之类。
老牛说：“这次出访，我可要全依仗你了呢。你觉得上午的这个会开得怎么样？”
阿朽说：“牛部长，既然让我挑头，请恕我直言，上午的会议根本没有讨论到正点上。”
老牛问：“怎么讲？”
阿朽便绘声绘色地道：“牛部长你看啊，咱们生产的商用柜子少说也有五百万台了哦，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客户提的那些个问题，不能说不是问题，但是这么些年来，咱们并没有收到一例由售后反馈上来的终端用户的抱怨，这说明什么？这些问题算不上实质性的大问题。另外，从小张提供的和露雪在印尼的历史销售数据来看，是逐年下滑，顶峰时是8万台，那么到了现在，7万多台都下到谁家去了？当然这只是印尼市场，全球呢？咱们也在下滑！如果咱们盯着客户提的这些质量问题，一定只是在做表面文章，深层的问题，远不止于此。据我所知，海绒给和露雪的供价，同规格的，比咱们的每台还要高25美金，众所周知，咱们的用料，远好于海绒，贵15个美金是个粗数，除去他们节省的其他成本，只会比这个更高。那么每台差不多40美金的额外利润，海绒这个个体老板，必然不会全装到自己的口袋，这个钱，究竟分流到了哪里？现在令我感到不安的，是我们中定有内鬼啊！”
老牛愕然：“内鬼？不至于吧？修部长有何打算？”
阿朽道：“咱们先理清对手到底是谁，是谁在撺掇客户对咱们发威。下午咱们从海关数据查起，必定一目了然。对内，只要弄清楚那几个明显问题点是怎么被放行的，便不难查出内鬼。既有内鬼，咱们的行踪、意图就不宜完全暴露，出访团组上了飞机再传达下一步行动方案。出访人员，我看也要在此基础上甑选。”
老牛暗暗地笑笑，说道：“下午我叫上小张，你和他一起查查，倒是不难。”
阿朽笑笑问老牛：“去向杨总汇报，你真打算用会上所说的那套说词去汇报吗？”
老牛道：“你觉得应该怎么说？”
阿朽道：“不应当隐瞒质量问题，俗话说的好，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这一回难保不赔款，财务没有杨总的批示，也会给卡住。提一提对手做的工作也是必要的。”
老牛嘿嘿一笑：“放心，我知道该怎么说。”
话休絮繁。当日下午，按阿朽的提议，由小张等人一起查询海关数据，以及调查问题机放行情况，以期找到对手及可能的内鬼。阿朽则和老牛在办公室继续探讨。
有一点需要搞清楚，印尼和露雪发难的真实原因究竟是什么？绝不仅仅是简单的质量问题。阿朽认为，很可能是印尼方面，为了应付和露雪英国总部对供货商异动的质疑，而采取的行动。
老牛当即动用所有可能的关系，和英国和露雪总部联系，打探消息，又直接打了几回国际长途，一番沟通下来，还真搞清楚了。原来真是总部对印尼方面未来三年的预算有所质疑。
阿朽道：“既然如此，则不必太过惊慌，客户所提的一切索赔及退货事宜，全有回旋余地。”
老牛也赞同，只是说：“此项内容对内还是保密。”
小张他们的工作很快也有了结果，海关数据显示，印尼和露雪的定单果然是流向了海绒。 小小的个体工厂，光印尼的出口量就已增长到了7.8万台。
通过对问题点产品被堂而皇之的放行的调查，6个可能的内鬼浮出水面。令人吃惊的是，质量部长古金泰也在其中。
经过一番整理，此事总算是有了眉目：对手海绒买通了印尼方面的买手及领导，以较高的价格，将订单绝大部分收入囊中，个体老板，出费用那是一句话的事情，不比集体企业出个费用那般费事。再买通我方研发、生产、质量控制的相关人员，在产品中留下破绽，以保护印尼方面。这是一场建立在经济利益上的内外勾结、中外勾结的肮脏交易！
阿朽立即与老牛合计下一步的行动方案。
阿朽负责去拉着内鬼，来一起想办法灭火。他们既然尚在组织内，倘能努力补过自救，还是可以酌情另作处理的。同时计划让他们中的关键人物一起参与出访行动，受受教育。
老牛则去向总裁汇报。
张晓翠准备签证办理事宜。
人人马不停蹄，自是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