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上班，阿朽便带着张晓翠直奔杜子聪的办公室。
张晓翠是第一次上研发大楼，她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阵仗。数千平的大楼层里，一个个的小隔断，数千人聚集在这里办公，各个聚精会神地或作图或量部件规格尺寸，或组会讨论。嗡嗡的背景声音有些厚，但单个会议室里又闹中显静。高高的楼层，顶上只有钢架和抽风机，于是这里变得紧凑而又辽阔。
杜子聪是大嗓门，很远就对阿朽道：“修部长，你先一等，我开个早会。”
阿朽点点头，随后便叫着张晓翠坐到一个办公桌边的凳子上。
张晓翠好奇地问道：“杜部长早会好像很着急，碰到什么难题了吧？”
阿朽道：“你说这个，我倒是知道一点。我们所有的冷柜产品设计，底部的出风口空隙都不足25%，导致能耗等级比最新的国际先进母本低一个等级，无法进入大渠道。现在想要改进，一个是预算经费不足，二个是开发周期太长。”
张晓翠道：“怎么会这样，也真够杜部长头痛的。只是，开发的不是总是盯着国际先进母本吗？”
阿朽道：“你这个问题算是提到点上了。咱们集团的研发，都是把国际先进母本拿过来照抄，本来是又快又好的事情，但这也存在一个很大的弊端，这种研发本质上不算研发，既没有创新，也没有自我完善的系统，一味跟在别人屁股后面，一旦市场出现大的变化，就很快限于被动。就以冷柜的这个例子来说，其实把底部的洞扩大到25%以上，设计时是很容易实现的，但研发的人绝对不会主动去这么尝试，因为他们之前看到的母本都是很小的洞。至于现在最先进的母本为什么是大于25%，那是因为，他们的研究是从市场需求来的，因为市场需要能耗更低的产品，而把洞扩大到25%以上，就可以降低10%的能耗，一个是跟着母本走，一个是跟着市场需求走，完全是两个路子。”
张晓翠叹息道：“原来是这样，刚一进到这里来，还真是挺震撼我的，以为咱们开发的这阵势，那得多牛！听你这么一说，又觉得很不值得一提了。”
阿朽道：“也不能这样想，凡事有利总有弊。现在的开发，紧跟先进母本，还是成效显著的，一个是开发周期短，再一个可以节省大量的市场调研费用和市场拓展费用，从无到有地研发一款符合市场需求的产品，远没有想像的那么容易。”
杜子聪散了早会，过来就开门见山：“还是为了办签证的事吧？一等，我给她打个电话。”
电话通了，杜子聪一改昨晚温和的语气，大大咧咧地说：“下班后一起吃个饭，忙？再忙总得吃饭嘛，行，就去静园饺子，那地方环境还不错！”
放下电话，杜子聪笑道：“人我是可给你们约上了，到时候该怎么办，就看你们的表现了。”
回办公室的路上，张晓翠一个劲地嘀咕：“又不是办私事，怎么还非得请她吃饭？真讨厌。”
阿朽道：“这你都想不通了？我可得叮嘱你两句，咱们这顿饭，绝对不要提签证的事情，大家心知肚明，你要尽量和她拉上关系，变成朋友。我敢肯定，张鹏这样的人，缺的就是朋友，一旦成了朋友，这次的事也好，今后的事也好，都会简单多了。”
静园饺子店二楼沁园单间，张晓翠坐在张鹏旁边，二人已经在探讨练瑜伽的事情，张晓翠很羡慕张鹏那么好的身段，也确定要师从张鹏开始练瑜伽。
杜子聪则和阿朽聊着产品开发上的事。
张晓翠身轻如燕地奔回办公室，虽然曾经情节曲折，出访印尼团队的批文还是拿到了。还有更令人高兴的事情，老牛一反常态，完全没有反对春节后自己和修部长出访土耳其。而且，托业考试的枪手也同意帮忙，他是来自冰洗本部的员工，来自武汉的考托业达人，已多次参考，托业成绩通常控制在750分上下。
老牛穿着风衣打着领带，戴着墨镜出现在机场。
阿朽和古部长还有开发的张工在侯机楼等着他。
见老牛这身装扮，古部长打趣道：“发哥呀！”老牛笑笑。
张工办理了工具维修素材的托运，一行4人便进安检登机。这是大年29，机场的人已不算多，通过首尔转机雅加达。老牛原计划在途中再合计一番会谈策略，实际一路无话，之前的大会小会已经讨论无数次了，再讨论也难有新意。
古张二人不属于海外系统，通关手续难免不熟，老牛这时要扮演领导的角色，于是各项事宜都落在阿朽头上。阿朽叮嘱两人一组，落地签证费用，一组100美金，有效规避了海关以无零找付为由黑每人50美金的情况，虽然印尼人脸上有明显的不悦。然而问题来了，取行李时，迟迟等不到行李出来，直到最后的几个箱子在转盘上转了几圈，仍不见行李的踪影。 代理默罕派来接机的司机甚是热情，一连几个电话来询问情况。老牛明显不耐烦了。阿朽赶紧上问询处查询，三个包裹，一个也没到，要明天才能抵达，好在机场要帮助送到宾馆。
默罕是印尼藉华人，经历过九0年代印尼暴乱，一家人虽提前全安全逃离，躲过一劫，却损失惨重。默罕变得更加谨慎机敏，他在澳大利亚置业，孩子老婆都留在那边，碰到这样棘手的问题，他自己飞去了澳大利亚，派手下的得力干将叫个搜火的全权处理。
搜火应付和路雪方面自然得心应手，但与阿朽等人交流却困难，他不懂英语，阿朽这一帮人又不懂印尼语，先权且手语沟通，但有个问题手语实在沟通不清楚。行李中有需要急用的维修工具，还有几桶专用的乳胶，只能去当地采购，搜火听得一脸茫然。老牛便在一旁电话联系默罕，默罕再电话告诉搜火，麻烦了点，却不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