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部长，这茶还凑合吧？”
阿朽被古部长从沉思中拉回了现实。阿朽正了正身子，一脸严肃地说道：“茶是好茶呀，不过古部长，我这定力不行，你这么好的茶，我现在竞然也没心思细品。还是关于出访印尼的事，报告已经打上去了，杨总批下来叫你去，你就只能去了。”
古部长苦笑着说：“我去是可以的，只是王总那边还得做通工作。你这样，只要王总能放我，我就去！”
阿朽道：“这个工作会由老牛去做，王部长不会挡杨总的批示的。我们要提前做好出访的准备，要不然去了就麻烦了。”
古部长点头同意。二人又讨论了出访的细节，包括带哪些材料哪些工具等等。
待阿朽回到办公室，老牛已拿回杨总签字的加急出访批示。老牛黑着脸坐在电脑前查看邮件，张晓翠满脸通红地坐在电脑前拍打着鼠标。阿朽一眼便看出老牛刚对张晓翠发了脾气，而张晓翠气得胀红了脸，像是要找人打一架！
阿朽含笑走到老牛办公桌前，对老牛说：“古部长出访需要王厂长同意，牛部长能不能做一下王厂长的工作？”
老牛说：“知道了，我找他。”说完拿起电话，打了起来，老牛这次嗓门很粗，底气很足，协商的语气中带着命令，似乎把刚刚没有泄完的火要在这次电话中全部发泄光。显然对方也扯着嗓门在对抗，在老牛多次提到杨总后，渐渐地，老牛明显占了上风。
不多久，老牛扣了电话，抬脸冲阿朽道：“古部长出访的事，王厂长同意，修部长和小张一起办办出访的手续。”阿朽应一声好的，已站到张晓翠身边。
张晓翠似仍在气头上，气喘得明显得不匀称了，加上办公室人多，也未开窗，燥热得冒了微汗，韩版淡淡的香水味没有盖住那一丝张翠美身上的汗味，阿朽隐约感觉身旁的这个女人，定是刚刚受了莫大的委屈，却无法发泄真是可怜。便说：“小张，咱们一起去找一下专办员吧。”张晓翠不应声，急急地收拾了桌子上的材料，站起身就往外走。阿朽和老牛打声招呼后，便跟了出去。
张晓翠急火火地走着，阿朽紧走几步叫住她。张晓翠把材料往阿朽怀里一扔，说道：“修部长，我不想干了！老牛爱找谁干找谁干去!”
阿朽呵呵一笑，说道：“哎呀不至于不至于，走，我请你喝杯咖啡去，消消气。”
张晓翠虽是闷闷的，却仍很高兴地跟了阿朽下楼。这是集团内部的一个SPA, 一进去就有浓郁的咖啡香味，内部装修也是古典欧式风格，通常用来接待外宾的，已近年根，显有外宾过来。阿朽问张晓翠喝什么？张晓翠要了拿铁，阿朽自己则点了一大杯卡布奇洛。阿朽用工牌去刷，内部价半折，每杯23元。找了个包间，二人面对面坐下。
阿朽盯着张晓翠，说道：“咋了？”
张晓翠咬一咬牙，骂道：“该死的老牛，在集团组织部受了气，回来办公室，他还骂我一通，不讲道理！”
阿朽道：“集团组织部咋了？不是有杨总的批示吗？”
张晓翠道：“不提那个还好，提起来就上火！”
阿朽问：“怎么了呢？”
张晓翠便把她去组织部的遭遇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
老牛拿到杨总批文，就安排张晓翠加紧办理。张晓翠这是第一次办加急出访，流程难免生疏，便直接去找组织部的当值干事张鹏，不巧的是她在参加例行内部会议，张晓翠足足等了一个半小时，才散会。
张鹏貌似很客气地问：“什么事？”
张晓翠便说：“要办印尼加急出访的事。”
张鹏一听，没好气地说：“什么加急？！我这里没有加急这一说。有没有预算？”
张晓翠陪上笑脸道：“突发事件，事先并不知道。”
张鹏一口回绝：“那也不行！”
张鹏坐到电脑桌前，打开系统，开始办公。
张晓翠递上杨总的批示，道：“您看，杨总都批了！”
张鹏并不理会，张晓翠只得小心地把那张签字的申请放到张鹏电脑桌上。
张鹏也不看那申请，而是问：“系统里申请到哪了？”
张晓翠道：“系统刚录入，还没审核到您这。”
张鹏抓起那张申请，恶狠狠地一把扔向门外，喝道：“流程都走不明白，办什么办？！回去找你的专办员去！”
张晓翠被她侮辱性的举动气得冒了火，却使劲压住，捡起那张申请，说声对不起对不起，就退出来，但那声音明显过粗，明显是一团怒火。
张晓翠在回办公室的路上，就接到专办员打来的电话，专办员劈头盖脸地冲着张晓翠一顿吼：“我不是培训过你们吗？你为什么要直接去找张鹏！你为什么不按流程走！告诉你，自己惹的事，自己去解决，没人会给你们他妈的擦屁股！”
张晓翠火了，叫道：“我怎么了？我做错什么了？你凭什么骂人？！”
专办员讪笑着道：“那好！这一单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办成？真是无知者无畏！”说罢挂断电话。
满含委屈的张晓翠回到办公室，她强压着怒火，忍着泪，打开了集团出访办理系统。平日里也没觉出什么，此时的张晓翠，只觉得编系统的人一定是个变态！把个系统整得，貌似一环扣一环，实则化简为繁，把简单的工作，搞得复杂了几十倍。没这个系统前，两天、顶天一周就可办成的事，上了这个系统，按正常流程，两个月才能完成！“咳，真变态！”她只能在心里骂着，又不得不按系统的流程，一步一步地点击申请，提交，并通知各个节点的领导，帮忙在系统中进行审批。
到了老牛这个结点，张晓翠直接起身，走到老牛面前，说道：“牛部长！出访系统审批的手续，已经到了你这里，还是你自己在系统中操作吧！”
老牛不耐烦地抬起头，说：“以前不都是你操作吗？我的口令密码不都给你了吗？这次怎么了？”
张晓翠半哽咽着说：“办个破出访，组织部呵斥，专办员辱骂，你这也没好脸色，我来公司是来工作的，不是来受气的！”说罢，气冲冲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老牛脸色铁青。他这个人，很难一下子爆发。他习惯于把自己的脾气和压在胸中的怒火，一点一点肢解开，分解到对方一个个工作细节中的缺陷和失误的下文中去，像一把把尖刀，又像一层层紧箍咒，深深杂到对方的身上，他会毫不留情面，丝毫不手软。
“张晓翠，你过来一下。”老牛低沉地叫了一声。
张晓翠极不情愿地站起来，低着头走到老牛办公桌前。老牛先声明，他已经知道了事情原委。很显然，那个专办员已经投诉过来了。然后老牛慢条斯理地列举了张晓翠的“八宗罪”。
张晓翠脑子嗡嗡地，却还是一字一句地听得真切：
“第一，思想上不重视。思想有问题，没把这个事当自己的事干！反正又不是你出差，办砸了又能怎样？”
张晓翠说：“没有不当自己的事……”
老牛打断她：”你听我说完！
第二，业务不精。该掌握的流程不掌握，到处瞎撞！
第三，沟通协调能力奇差。这对组织部还有专办员而言，都只是千百件事中的一小件，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沟通不到位，导致整个链条的人都不满，这个责任人是你！
第四，态度不端正。你说你不是来公司受气的，这点讲得好，我们每个人都一样，但是你想过没有，因为你的业务不精，导致别人工作为难，别人来公司工作也不是专为你收拾烂摊子的！
第五、小姐脾气。公司是工作的地方，不是自己家，动不动就想撂挑子，人人都和你一样，大家的工作还要怎么开展？
第六、缺乏整合资源意识和创新精神。这是个很小的事情，有很多办法可以去解决，你没有寻求任何帮助，也没有想过要用创新的办法达成目标，这导致你执行起来举步维艰。
第七，职责不清。出访的工作是由你负责的，你必须一票到底！我们部门的口令密码虽然是我的，但既然我已经给过你，那就等于我已授权，并不是必须由部门长亲自审过。
第八……，呃，好像没有第八。“
老牛咽一口唾沫，接着说：“总之，工作对每个人都是一样的，我们只看结果。”
老牛盯着张晓翠：“你还有什么要说的？现在可以讲了。如果说无法胜任这个工作，你现在就可以提出来。”
张晓翠低着头，暗暗叹口气，低声说道：“没，没什么说的了……”
阿朽盯着张晓翠，她生气时也是可爱的。便逗她道：“听说老牛和她老婆吵架的时候，也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地咧一咧。”
张晓翠乐了，又说道：“呸，他爱和谁这样咧都行，可别再跟我胡咧咧！”
阿朽劝道：“老牛就这样，习惯了就好了。”
张晓翠又叹口气道：“修部长怎么办呀？按照集团的破流程至少还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办下来，而我只有不到一个周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