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之后鬼差来了,心情颇好,吴甜甜从生死簿上彻底消失。
“啥意思?”
“就是她十有八九魂飞魄散了。”
我总感觉哪里奇怪,话到嘴边又说不上来。
“总之多亏了你,给!”鬼差从口袋里拿出一盏铁质锈灯,手掌大小,锈得它妈都不认识。
“这什么?”
“引魂灯呀,我特地去地狱下面给你扒拉出来的,瞅瞅看,喜欢不?”鬼差说话间向后抹了下头发,好像觉得自己挺帅。
我嫌弃地撇过脸,这玩意满大街都是,这鬼差到底行不行?说好的宝贝呢?
霍辛衣衫凌乱地从门外进来,看到引魂灯“咦”了声,“你从哪儿把这个捞出来的?”
“还是小霍懂行,这个认主,关键时刻还能招恶灵!”鬼差说着把灯塞到我手上,“自己琢磨去吧!”
冻成狗还外搭一件羽绒服,就换了个这?失策啊失策!
晚上生意好滴很,忙忙碌碌到凌晨,反正家离得近,吴甜甜的事儿总是梗在心头我也睡不着,干脆去把青铜香炉拿到超市拜拜。
家里已经落灰,灯火通明之际往日的欢声笑语再次充斥脑海。
我记得每次生日爸妈都得斥巨资买个三层蛋糕,吃上一个星期都不能吃完,奶奶经常偷摸摸塞给我钱,盼望着我能勾搭个帅哥回家。
可惜我从来没能完成这个愿望。
我给奶奶的桌前上供拜了拜,回到房间打开暗格,青铜香炉就在这儿。
“诶?”我看着裂成两半的香炉傻眼,不是吧?碎了?炉灰像是经历爆炸,暗格四面八方全都是。
抱着香炉回店铺,霍辛还没睡,看见我吓一哆嗦。
“干嘛呢?”我见他这样就知道没干好事儿。
霍辛咳嗽两声,“挣钱!”
“什么钱?”
霍辛满头冒汗地捂着肚子,“还债的钱。”
我耸了下肩膀,路过时看到他抖成筛子。
这个晚上难得做噩梦,吓得我十点就起床了,看着放在桌上开裂的香炉,总觉得怪怪的!人家青铜鼎扛了几千年都好好地,都是一样质地,这香炉当初造的时候不是掺了什么东西吧?
下午时灯来了趟,这次倒是没像之前那么防备。
“吴甜甜之前自杀是因为学校的风言风语,这些都是孙玲传的,半真半假,反正就是逼死了个姑娘。”
“哦。”
时灯挑了几盒泡面,“你在这儿也不害怕?”
“怕什么?”我麻利的收银,帅哥的钱也是钱。
“比如鬼啊什么的。”时灯说的随意。
“你还信这个?”
“不信。”
我微微一笑,早就见识过告诉别人能看见鬼的下场,为此换了三所学校,亏都吃够了!
时灯拎着东西没着急走,拿出一颗小木珠,“这是你的吧?”
藏鬼珠?我就说那天吴甜甜冲我扔了什么,天灵盖都差点搞碎,原来是这个!
“你怎么知道?”
时灯说着把木珠递给我,“福灵说的,这个珠子拿在手里冰凉刺骨,不像是普通的珠子,我猜是你的。”
像是回答又好像没回答。
“哦。”我接过珠子嵌在手镯上,上面拢共有三颗。
时灯说话时靠得近,呼吸擦着耳边略过,“你不是普通人吧?”
要不是我定力强,加上霍辛被人泼一身螺蛳粉进门那味儿,我肯定就告诉他了。
“草!早知道不给算,*****都快死了***还不让说,说***就打人!什么人啊是……”霍辛骂骂咧咧。
时灯捏着鼻子,“男朋友?”
“神棍,不犯法的那种!”我强调。
时灯受不了这个味道,忙不迭地离开,门外停着辆车,驾驶座上是上次见面的女警。
看来这警察是怀疑我了。
晚上六点,一只男鬼卡点进门,从“叮铃”开始到收银,就剩下一只手拿着面包摇晃。
“余额不足。”收银机反复提示。
宋稳目瞪口呆,估计是没见过比自己还狠的选手,身体像切好的冻肉块掉了一超市。
“呕~”
我没见过鬼也会吐。
“你没钱。”我把面包收回来。
“饿!求求你!”嘴巴在地上一张一合,进门的鬼嗷嗷狂叫落荒而逃。
“把身体零件收起来,别影响我生意。”
男鬼很听话,身体组装完毕后冲我伸手,“求求你,饿。”
“店主请客,已结算。”收银机叫唱。
我不想管这个事儿,毕竟碎成这样,怎么说死前都得是分尸来的!
男鬼拿着面包蹲在门口吃,小心翼翼地看我,怕我撵他。
“投胎去?我给你联系鬼差?”
“我冤枉。”
“……先投胎,再伸冤。”我诱骗。
“奸商!”
诶呦我去,这鬼还真够直白的,“我帮你报警,你去投胎行不?”
“不行。”
“我认识个警察,可厉害了!肯定能破案。”时灯的形象在我脑海瞬间拔高。
男鬼看了我一眼,撇着嘴离开。
“别走哇!诶!大哥,跟我说说!大哥?”
霍辛洗了十几遍澡,筋疲力竭,“谁啊是?”
“冤死的鬼,啧……你白天干嘛去了?怎么还会被人泼螺蛳粉?”宋稳占据收银台,我整理货架。
“帮一个人有钱人算命,他身上有孽债,估计没几天活头。”霍辛抽动鼻子嗅了嗅,“然后他对象在旁边吃面,浇了我一头汤。”
我有些无奈,这个世界上总有人奇奇怪怪,跟他说实话他接受不了,说假话倒是听得开心。
晚上生意还不错,就是遇到好几家来这儿扫墓的人。
大晚上天又冷,吓得哆哆嗦嗦,拿着手机不停看时间。
“这都十点了,这么晚扫墓?”我趁机跟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搭讪。
“扫什么墓啊!”女人脸色煞白怒气冲冲,“还不是我家那口子,不知道听哪个神棍说晚上十一点到老妈坟前烧纸,以后财运滚滚。”
我转头看向霍辛,他支棱着耳朵显然听到这些话,急忙冲我摆手以示清白。
“我听过午夜烧纸清晨烧纸,这十一点是个什么说头?”
女人冷嗤一声,“我哪儿知道,脑子被门夹了。”
来买东西的好几人我一打听都是这个话,进来的人多且杂,分不清楚到底有几家。
“有问题!”我站在霍辛身边。
“去看看。”